Chapter 1今夕何夕,願如初見(01)
記得高二開學前一天,一捱過午飯時間,符央就關上房門自動隔離阿萍的嘮叨,躲到桌子底下偷偷的寫著日記。
整整一本日記裏出現的最多的是一個叫沈清海的男孩。
隻是不過一會,就聽到有人叫她,符央一激靈猛地抬頭,就和桌子來了個親密接觸,她痛的齜牙,鑽出桌底,瞅著窗外梧桐樹上的人,一頓臭罵。
“尤銘,你幹什麼啊,嚇我一跳。”
窗外的人也不惱,隻是微微皺眉,淺藍色的T恤,他穿著很好看,白淨的臉上露出淺淺的酒窩。
“沒大沒小的,老媽煮了綠豆湯,讓我帶你去喝,還有今天月末,你不去買《星空》啦?”
“對哦,我差點忘記了,你等等我。”
符央隨手把日記塞進一旁的抽屜裏,套上鞋子。
白色的衣裙,群角飛揚,很快消失在樓梯間。
按理說,她是有點不分尊卑,他們兩家自小就認了幹親,尤銘比她大一歲,確實該稱他哥哥,可是對她來說,尤銘的存在好像就是為了要提醒自己,如果每個人生來都要有一個大克星的話,那尤銘就是她的那個,而且還是千萬克拉的。
符央家住在福樂園的安樂區,到大門要拐好幾個彎,快到初秋,一排排的法國梧桐被修剪的特別整齊,因為年歲久遠,她可以清晰的看到樹幹上的點點白斑。
和往常一樣,尤銘依舊把自行車停在幾米之外,看著符央鑽進街角的一家報刊亭。
每個月末這裏都會有新一期的《星空》,上麵偶爾會有她最愛的作者畫的插畫。
雜誌一到手,她就迫不及待的打開後幾頁,雙手覆上,隨著心跳聲,一點點的張開指縫,直到整個頁麵都暴漏在視線之下,她還是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霎時之間,失落至極,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落寞……
這時候的雲川,街道兩邊都是滿滿的是桂花樹,本來清清淡淡的,可是風一吹,滿鼻子就灌滿了那濃鬱的味道。
符央更覺得心裏煩躁的很,索性揚起手中的雜誌在空氣中亂揮,毫無節奏可言,突然一個踉蹌踩空了台階,就和手中的雜誌一起散落在潮濕而冰冷的青石板上。
“討厭!”她坐在地上低頭咒罵,一想到沈清海很久沒有畫畫了,她就難過地把頭埋進雙膝間,眼角沁出的水珠也隨之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慢慢靠近的腳步聲,才讓她順勢抬頭,不遠處有個少年正緩緩而來,頭上裹著白色的紗布,一圈又一圈地纏纏繞饒。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竟然脫口而出:“你被人打了嗎?”
可是那人聽見這話卻未言語,隻是蹲下身來,用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彈去雜誌上的灰塵,然後又在自己的白色襯衫上抹了一下,頓時上麵就留下灰灰的汙漬。
隨著這個動作,符央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頓時也鮮明了很多。
“你不嫌髒嗎?剛剛好像粘到了唾沫。”
他仿佛還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依舊自顧自的把整理幹淨的雜誌遞給她,白色的口罩遮住他的麵容,隻露出一雙眼睛。
符央細細的望著那雙和沈清海一樣漂亮的眼睛,默默出神,稍後便心神一轉,微微而笑:“你長得真像我喜歡的人。”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尤銘焦慮的喊聲。
“啊!謝謝你,差點忘了,還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符央走的匆忙,輕盈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遠處的梧桐疏影中,男孩見狀,才輕輕的褪下臉上戴著的口罩。
一張光潔白皙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深邃的雙眸如黑洞一般,一點點吞噬著外麵僅有的光彩,於無聲處,無意間,誘人沉溺。
“這樣的我,你還喜歡嗎?”
他的視線一直定格在遠處的那一片虛無,他的聲音,猶如在穀底處無聲的絕望,忽而聽到手腕上的手表“滴”的響了一聲,他的神情也突然有些不安和焦慮,立刻轉身就走。
那個聲音像極了午夜十二點的鍾聲,那麼決絕和界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