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豔的談話很快就結束了。但梁豔卻給羅蕊留下了兩件很重要的東西。一件是偵查這件案子所需的信息,一件是麵對厄運,樂觀頑強的精神。回去的路上,羅蕊反複的在腦海裏想著,思考著,整理著,提煉著梁豔的話。
“酒吧的燈光很暗,我看不清一些細節,但我記得,他的頭發是銀色的,長的,腦後紮著一個小辮子,他總是化著很濃的妝,特別是眼線,但他化的並不好,很笨拙。這是因為,他曾經湊在我麵前,和我低聲說話時,我注意到的。”
“他的聲音倒是很清亮,不過有幾次也許是上火了,很沙啞。他個子不低不高,不到點一米八。膚色應該挺白。”
“不過,就算他後來告訴我給我的酒裏一直下了點東西,但我仍然覺得他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是調酒師兼職酒保,因為他的衣服雖然和服務人員的很類似,但不是完全一樣的,顏色比服務人員的要暗一些。”
“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生活,我不能被打倒。比起毒品給我生活帶來的灰暗,帶來的落魄感,對自己的厭惡感,我寧可要現在這樣的自己。起碼,我身體殘疾了,可,我的心終於不是殘疾的了。”
“我是無神論者,不信仰任何宗教。但是那天,我最後一次,毫無理智的去找毒品,並且一口氣嗑了很多後。我真的什麼也看不清了,什麼也感受不到了。我就是覺得惡心,天旋地轉,什麼也看不清,我也不知道我摸索著跑去了哪裏。但一直有個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
“這個聲音不停的對我說,我要去另一個世界了,那裏沒有痛苦,沒有煩惱,沒有繁重的貸款,沒有停滯不前的事業,沒有需要打理尋求的關係。”
“但,需要我拋棄現在的這個世界,需要我丟棄自己繁重的身體,隻有這樣我才可以體會到靈魂的輕盈。這個聲音好像知道我內心所有的苦悶,那個已經魔障了的我,居然信服了。”
“但,最後殘存的理智,又讓我想見見在我耳邊說話的這個人,可我什麼也看不到。我越來越氣憤,越來越煩躁。我開始揉我的眼睛,用力的揉,但毫無作用,所以到了最後,我,嗬,我完全瘋了,我用力的開始摳我的眼睛。最初沒有疼痛,直到最後,我的眼前不再是天旋地轉,而且一片漆黑,並且開始聞到濃濃的血腥味,臉上手上感受到了暖意,聽到了人群中的驚叫聲時,我才開始體會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也隻是一下,最後,我便昏迷了。什麼也不知道。”
“這一切,其實更像是去地獄裏走了一遭,我被惡魔挖去了雙眼,但我逃了出來。所以還好,這個代價不算大。”
羅蕊回到了警局,辦公室裏依然安靜,這才發現,現在還不是正式上班的時間。不過,這可不代表辦公室裏沒人。事實上,辦公室裏的人不少,隻不過大家查了一晚上的案子,都累了,熬不住了,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辦公室裏很亂,每個人的桌上都有吃完東西留下的垃圾袋,還有堆成山的的錄像帶,資料袋,筆記本,有的人迷迷糊糊,也許睡得覺得冷了,明明算是個大塊頭,卻縮成了一團,有的人也許覺得睡得不舒服了,把鞋子脫了,腳放在桌子上,人攤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