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天，下得人心煩意亂，在第二天傍晚，總算停了。太陽趕在落山前露了露臉，為天邊鋪上了絢麗的晚霞。
“紅……（塵）”
“紅……（塵）”
老吉蹲在街角處擺弄著個小銅錢。
“在哪呢？為什麼占不到？”銅錢翻了又翻，老吉的眉皺得像條小蟲。
一旁的阿飛以腳尖踫了踫他，催促他快點，老吉不滿，伸手拍開，轉了個身，接著疑惑。
“竟然占不到？我就不信！”再接再勵。
阿飛不耐煩了。
“王就快回來了。”言下之意是你看著辦吧。
老吉回頭白了他一眼，這才把銅板撥亂，重新編排起來。
“西方。”一會，回了句話給阿飛。
“西方？”西方那邊是山，那老和尚跑那去做什麼？根據以往的經驗，他最喜歡去的是寺院了。
“不信就拉倒。”被人懷疑其可信度，老吉不爽到了極點。
“算算今天的運氣好了，看看有沒可能會踫上紅（塵）。”老吉還是滿心念著紅塵，有個女娃同行多好呀，起碼有人聆聽他講話，有時心情好了，還會跟他鬥鬥嘴，消磨一下時間，可她一走……
哀怨地睨了眼石頭似的阿飛，老吉的嘴嘟得老高。王是不愛說話的人，阿飛也是，跟這兩人一路同行，他都快悶瘋了啦。
“咦？”奇怪的卦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明晚有天狗吞月？” 本來是想測運的，竟然會測出這樣的東西來？
阿飛低瞥了眼卦象，和老吉的目光對上，那王……明天豈不是很不方便？
“我們也上山。”不知何時，王已來到他倆身後。
“哈？上山？”老吉聞言鬱悶。山裏蚊蟲多，妖怪也多，他最討厭上山了。
把玩著細細的竹簽，那是昨晚王丟給阿飛的，阿飛又丟給了他，說是要他解一下。
老吉的心裏隱隱不安。此簽大凶啊。
“你試一下，這道八仙過海是招牌菜來的，入口即化，清淡不油膩，還有這道酸辣河魚，味道恰好……“
咚地一聲，那是飯碗砸在桌子上的聲音。
“我吃飽了。”紅塵碗裏的飯已經吃完，但菜幾乎沒動過。
“紅塵……”戎燕無奈地看著她躺上床，拉過被子蓋上，然後翻身側向床內。
桌上的菜再美味，他也失去了胃口。
他就這麼討人厭嗎？勉強著吞了幾口白飯，他放下了筷子。店小二被叫了進來，看見桌上幾乎未動過的菜，心裏甚是詫異。
“客倌，這菜不合您口味？”
他搖了搖頭，示意店小二不要多問，便打發他出去了。
“紅塵，我知道你記起了以前的事。但是……”對著她躺在床上的背影狀似自言自語：“請你相信我不會害你。”
“我問你，你為什麼成了魔？”
戎燕一愣，吱吱唔唔地說不出原因。
紅塵又是一個翻身，“那你讓我走。”
“除了這個，我什麼都能答應你。”
什麼都能答應？紅塵咻地坐了起來，問：“如果我叫你去死，你也去嗎？”
死嗎？恨他恨到這地步了嗎？戎燕笑，心裏苦澀。
“如果，你要的話，我……”
玉枕筆直地飛了過來，他沒有躲閃。所幸她力氣不太，並沒有砸到他身上，在半途落了地，咣當一聲碎了。
“我討厭你！”被子一卷蓋過頭，紅塵自己在生悶氣。為什麼聽了他的話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戎燕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是自私的人嗎？怎麼能把話說得如此令人心痛。
屋子裏的氣壓很低，沉悶得讓人想尖叫。
良久，戎燕才低聲說：“明天我們上山。”
門吱呀一聲開了，而後又吱呀一聲闔上，戎燕走了出去。
上山是為了她，他求人幫忙鑄了把匕首，那人還開玩笑問：“不會是自殺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