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香朵第一次進宮,沒有與人結怨,為什麼會失蹤?有時候不一定是結怨,也可能是她在宮裏看到了些什麼?礙了別人的眼。”王揉了把她的發,在她拚命搶救自己的發型的時候,穿好了鞋,站起,“好了,別想她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去了就知道。”王沒有等紅塵答應,就從床邊拿了一件披風,強行披到了她的身上,然後一把抱起她,出了門,當然走的是窗。紅塵先是一驚,然後就適應了。
王的身子很氣輕盈,抱著她,猶如抱著一片羽毛似的,飛快地掠出了宅院,沒有驚動任何人。不對,其實還是驚動了一個人,在他們走後,於迎風所住的那屋的門突然打開了,他就站在門前,望向王帶紅塵離開的方向,目光如炬,不知在思索什麼。
黑夜的街道很暗。偶爾會有一兩戶人家在門前掛了一個燈籠,在風中搖曳。王帶著紅塵在屋頂上掠過,如一縷青煙,沒等到打更的人發現,就已經飄散。
這樣的體驗對紅塵來說很是新鮮,看民舍在腳下一一掠過,看街道在飛快往後倒退,看半個時辰的入宮路途縮短成半刻鍾,她真心地覺得王很厲害。
“入宮去幹什麼?”今天剛剛才從宮裏回來,難道是帶她去看朱雀?
“有點東西想給你看。”他堅定地望著前方,側臉堅毅俊美。
紅塵著迷了似地看著他的側臉。他的側臉完美如雕塑,突/起的喉結隨著說話而動,忽然,她意識到自己在黑暗裏竟然能看得一清二楚,小小地吃了一驚,轉而又想到三花印,不用說,一定又是神力起的作用了。
最近她有加緊練習神力,無奈年紀已大,又沒人指導,如何掌控運用神力都得靠自己摸索,是以進步很小,也不知能不能向王求教?
“到了!”王停了下來,終於打斷她的凝視和沉思。他很想出聲調侃揶揄她一兩句的,然而今晚已經逗她逗得有些生氣了,他怕再繼續下去,她真的會不理她,於是,忍著。
隻是這紅塵的目光實在是癡纏,讓他恨不得狠狠吻上她,逼她承認她是千年以前的戀人。
他依依不舍地把她放下。有風吹過來,蕭瑟,紅塵不禁打了個冷顫,下一刻,就感覺披風被王勒了一下,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他伸手要掩她的眼,紅塵扭頭躲過了。
“別動。”他的話不容置疑。隨之,他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掩住她的目。
向前走不過幾步路,陡然一轉彎,他說:“可以了,你朝前看。”
紅塵緩緩地睜開眼,驀然被眼前的一幕驚住。
在她麵前是一個湖,秋天的湖裏殘留著枯荷葉,這並不奇特,奇特的是一盞盞的荷花燈錯落地散在枯葉裏,就像枯荷犧牲了自己,喚來了朵朵盛開的花。
蕭瑟與生機並存,和協而美麗!
紅塵看得眼神迷離,不知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在仙境之中。
“喜歡嗎?”王問。
“喜歡,太喜歡了。”紅塵的眼裏冒著淚花,雙手合十放在身前,此刻的她覺得好幸福。有一個人心心念念著她,想與她分享這世間的美好,這是一件多麼慶幸的事啊!
“今天是十五。宮裏的人放荷花燈,希望湖神能把自己的祝福實現。”
“怪不得。”
“紅塵,你有什麼願望?”王像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兩盞燈,也不知先前他是藏在了哪裏。“給,還有筆。”
紅塵揮毫,在一朵荷燈上寫下了:相守一生一世。
王看在眼裏,拿起筆在另一盞燈上寫了相同的句子。
他把兩盞燈拿到湖邊,放到水上。風吹得急,帶著荷燈飄向了湖中心。
這一切盡收紅塵眼底,牢牢地記住了那個在湖邊放荷燈的背影。
紅彥,我知道你想讓我承認,隻是不承認,又有何礙?
放完了荷燈,王要帶她回去,紅塵耍了一回賴,非要他帶她去探一下朱雀。
朱雀還躺在禦書房側的屋子裏,臉色好了些,白裏發青而不是白得幾乎透明了。
想來情況已是好轉。
因為朱雀還沒醒,紅塵隻是看了一眼,打算就走,誰知無意間竟看到朱雀的眼皮動了一下,她興奮得直拍王的手臂,“王,快看,朱雀要醒了。”
可等到王去看時,她又不動了。
如此反複兩次,紅塵終於放棄。“走吧,我們回去吧。”她轉身,剛要邁步,忽然衣裳被人揪住了下擺,“小……小姐。”
朱雀的聲音如同蚊子叫,那麼那麼小聲,要不是有了神力以後耳目都變得靈活不少,她還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