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好了很多了,剛開始時簡直是千年寒冰。”說著,大男人蕭離也忍不住難過地把臉別到另一邊,抹去眼角的淚花。
紅塵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給忍回去。
“瞧你,大男人一個哭什麼哭,我不喜歡哭哭啼的,那樣很晦氣。”扶蘇躺在床上,頗有怨言,“你還把紅塵給帶哭了,真是的。”
“扶蘇姐姐,不關蕭大哥的事,我隻是想起相識時你精神奕奕的樣子,我心裏難過。”
難過到一定程度了,落淚不就是正常的事嗎?
“傻姑娘,我很快就好了,照樣活蹦亂跳。別哭,快擦擦。”她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條手帕,解釋說它是她生病前繡的,想著托人賣了有幾個零錢用用也好啊,可這一病,一切都停擺了。
“妹妹你可別嫌棄是我繡的哦。”
“哪敢!我高興都來不及呢。”這手帕是用絲綢做的,四周繡了邊,左下角上用粉色的線繡了一叢牡丹花,手工精細,針線細密,拿出去賣的話絕對能得好價錢。當然了,紅塵也不會走到賣別人送的手帕那一步,如此說也不過是做個比較罷了。
紅塵用手帕擦幹了眼角的淚,開始跟她說離別之後的事,很簡單地說回了於家後的事。雖然有點平淡,扶蘇卻聽得津津有味。可能是身體太弱了吧,聽著聽著,她悄悄地睡著了。
蕭離朝紅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極盡溫柔地幫扶蘇攏了被子,再把一杯水放到床邊的小凳子上,好讓扶蘇睡醒就能喝到水,然後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紅塵……”他用腳尖擰著地麵,一下又一下的,欲言又止。
紅塵問:“有什麼事嗎?”
“我……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我不是大夫,可能會幫不了。”紅塵長長地歎了口氣。
“不,不是看病,而是想請你有空時過來看看她,她沒有什麼朋友,相處得最長的就是你了,所以……”
“沒問題。”紅塵出乎意料地很爽快答應了。
蕭離的眼睛明亮異常,欣喜地笑了,之前,他很擔心紅塵不答應,畢竟聽戎燕說已經和紅塵兩不相幹了,扶蘇病了找她來相陪,被拒絕的可能性很大。
“紅塵,你要是不想見戎燕的話,我可以讓他出去住。”人家熱情相幫,自家也得擺出個姿態才成。
紅塵一聽,急了,連連搖手,“別,別因為我而讓他出去住。”
“那行。”原本也不願委屈結拜兄弟的蕭離聽了紅塵的話後,便順勢而下,鬆了口氣。
兩人又聊了幾句,有下人來報,國師請紅塵去書房,紅塵知道於迎風是跟國師談好條件了,於是告辭。
她跟著下人翩翩離去之後,戎燕從屋旁的花叢後閃了出來,癡癡地望著那頭,一聲不響。
“戎燕!”蕭離用力拍了他一掌,這才把他驚回魂,“還是忘了她吧,想要奪得一個心有別屬的女人,實在太難了,你要跟她愛的人作對,就是跟她為敵,他日在生死博鬥間相見,你能保證你不犯錯嗎?”
“不能。”戎燕暗自在心底說。終究是暗了眸光,緊握拳頭。
心髒處好疼,疼得無法呼吸,這就是放棄她的感覺吧?他滿頭大汗,忍不往悶哼出聲。
蕭離見他這模樣,臉色驟變,扶住他急聲問:“藥呢?你放哪了?”
“在……懷……裏。”他咬緊牙關回答。
蕭離探手拿出一個紅色封蓋的小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他嘴裏,好一會,他才緩緩地喘過氣來,揪著心髒大口大口地喘氣。
“大哥,我好痛苦。”說著,眼角滲出了淚水,目中透露著悲意。
天不遂人願,為何?
蕭離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他能說什麼呢?能說的早就說了,心魔在他的身體裏,能不能戰勝也隻能靠他了。蕭離望了望湛藍的天,頭一次產生了消極的想法。
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地活著?
紅塵跟著下人,悠悠走在小徑上,走著走著,突然覺得不對勁。來時她並不是走這條路的!
她眼珠子轉了轉,問:“還沒到嗎?”
前邊帶路的下人沉著聲說:“快到了,咱們走的是另一條道,府裏各處景色不同,奴才想著帶客人逛逛,才走了這邊,看,楓樹正紅,景致別有風味呢。”
“哦,說的也是,多謝啦。”
順著下人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裏是一個楓樹林,楓樹大概有兩米高,紅得似火,一團一團地,把天空都燃燒了。成片的落葉鋪在地麵上,沒有清掃,或許是故意留的,隻為了景觀更加迷人,顯得深入楓樹林的小徑十分幽深,像一條紅色的通道,誘惑人走進去,去探索它通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