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如果有前世,我是誰,生活在哪裏,經曆過哪些事,是否會與現世一樣?
夜,正闌珊。
屋裏燃著檀香,幾縷煙霧由爐中嫋嫋升起。
她被放在床上,身體軟綿綿的,恍惚間看到陳方翊衝進來要救她,卻被老王爺刺傷了。
屏風後呯一聲響,有人問:“發生了什麼事?”隨後老王爺秘密招待的貴客淋浴完畢走了出來。
“有個不長眼的下人闖了進來,放心,本王已解決。”老王爺迎上前,討好地把貴客帶到床前說:“請慢用!”
貴客微笑,拍了拍王爺的肩道:“多謝款待!”暗地裏卻是抽出袖中的匕首捅進了老王爺的心髒。
老王爺張嘴想叫,貴客搶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再狠狠地抽出匕首。鬆手,他任由老王爺倒在地上,鮮血沽沽地流了一地。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阿慶想看得再清楚一點,無奈意識輕飄飄地,眼皮也越來越重,昏迷前的最後一眼是貴客站在床前,探手向她。
近了,近了。那食指上戴了好大一隻鷹戒,鷹眼栩栩如生,亮光流動,仿佛要將她吞噬……
三年後,皇朝邊城。
“喝啊!今天不醉不休!”
“……上回說到那恒國將軍放出訓養的飛鷹向太子撲來……”
“客倌請進!來來來,這邊坐!”
……
喝酒的、說書的、店小二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客棧裏十分熱鬧。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落在男裝打扮的阿慶身上。她端起酒杯,輕呷一口。掌櫃走過來低聲說:“這回的消息很可靠,村子的人說你所找的人就住在後山。”
她心裏高興,麵上卻沒有表露半點,平靜地問明怎麼走後打賞了掌櫃,又結了帳,這才策馬狂奔。
逃離廣陵府已有三年,她顛沛流離、四處躲藏就是為了追尋貴客的行蹤--她要把他找出來,證實自己不是殺老王爺的凶手。
三年前她昏迷前分明躺在床上,還看到老王爺被貴客所殺,醒後卻身處火海之外,手握染血的刀,而老王爺就死在她身邊。為此她含冤下獄,被判定為殺人凶手,要不是陳方翊助她逃獄,她早就人頭落地身首異處了。
想到這,腦海裏浮現另一個與陳方翊形成鮮明對比的人。那個臉上常年帶笑,曾說過會護她一生、最後卻任由她被冤枉的人。
哼,她會向他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她勒馬停下,扣緊暗器。
小木屋已在眼前,一個青衣人背對著她站在樹下,應該就是尋找已久的貴客。是該問幾句話,還是直接拔刀開打上暗器呢,正猶豫不定著,那人緩緩轉過身來。
他臉上的笑是如此地熟悉,還有那把龍紋寶劍,劍柄上的黃穗依舊如此搶眼,一如多年前她把它係到劍上。
譚夜吉!
阿慶驚得猛然收緊手中的繮繩,勒得馬兒不安地刨著蹄子。上當了,一定是他收賣了掌櫃把她引到這裏來的。
“小慶兒,逃了三年,該回來了吧?”譚夜吉朝她伸出手,語氣淡定不容拒絕。
會回的,但不是現在。她調轉馬頭往回跑,害怕一回頭就會管不住自己的心,再一次陷入愛情裏。
可沒跑多遠就被幾騎堵住了去路,而身後,譚夜吉已逼近。
前後被堵,右邊是叢林,阿慶望了望右邊的斜坡。
“小慶兒,別做蠢事!”譚夜吉看穿她的心思,語氣有了波動。
他總是能知曉她的心事,而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緒,隻是熟知彼此又有何用?他倆還是走到了今天這局麵。
她縱身躍向斜坡,落地後奮力穩住,豈料地形比想象中的還要陡,一腳踏錯便滾了下去。天旋地轉中,衣袖被樹枝勾破了,臂上火辣辣地痛。突地身子頓了一下,有人把她護到懷裏。
周圍的一切仍然在轉,不同的是她眼前所看到的,隻有他---譚夜吉。
時間仿佛回到很多年前,他仍然是那個寵愛她的師父,而她仍然是那個在他疪護下開心成長的徒弟。
“譚夜吉,我今天看到你未過門的妻子臂上也有一個‘夜’字,哼,你是不是很無聊,到處亂寫亂畫?”她假裝很生氣地搓著自己手臂,其實心底因為不知他會怎樣回答而忐忑。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自虐行為,說:“隻有你臂上的字是我寫的。”
阿慶高興得大叫,忽而又聽他語氣一轉,嚴肅地說:“這事不準跟別人提起。還有,你要用繃帶把它包起來,誰也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