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夜吉有多愛他的父王就有多傷心,阿慶感覺到了卻無能為力。
他是個要強的人,總是喜歡將真實的感受藏在心底,讓人摸不透夠不著。陪伴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她所觸及的也不過是他願意敞開的部分,就如同外人一直以為他是個親切的王爺一樣。
他不再提起她泄露貴客相貌及當晚屋內情況的事,似乎很輕易就原諒了她。兩人一起分析了葟蕪所說的凶手,發現還是找不出頭緒。
阿慶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些什麼,但又找不出。
後來,葟蕪起程去廣陵府,就把兩人給隔開了。
時間對葟蕪來說很有利,因為過兩天便是廣陵府的一年一度的夜宴。
說起這夜宴,得追溯到建朝之初。先祖把東南方的一隅賜給戰功赫赫的幼子廣陵王作封地,取名為廣陵府。下旨的那一夜,廣陵王大排宴席豪賞家臣,自此年年延襲下去,成為今日的夜宴。
隻有一點先祖想不到的:幾百年下來廣陵府成為了後代皇帝們心中的刺。因為它地處西南,與死敵相鄰,如若有朝一日叛變了即會成為敵國進入皇朝的通道,重要性不可置疑。
是以有了無數的陰謀詭計,明的暗的,而太子葟蕪也不過是其中一個陰謀的主使者。
在夜宴上宣布接掌廣陵府並趁機除去反抗的人,這應該是他心裏打的如意算盤--陳方翊是他這邊的人,掌管兵符,譚夜吉又在掌控之下,收回廣陵府已成定局。
於是,阿慶和譚夜吉在分開了三天之後,得以在夜宴上見麵。
“我會贏的!”他的眼神如是說。
希望如此。她心裏默默想。
阿慶及譚夜吉被安排在葟蕪左右,背部被人以匕首抵著。
酒過三巡,陳方翊奉上廣陵府的兵符之際,有人不滿拍案而起,隨即府外也傳來了打鬥聲,看樣子兩邊的人馬已經交手。
葟蕪使了個眼色,陳方翊便拿著兵符奔出大堂去了。不多時,屋外漸漸安靜,他領著幾個將領進來,跪在堂下三呼殿下千歲。
葟蕪笑盈盈地站起,親自去扶。對將領而言這是一份無上的榮耀,可變故就發生在這瞬間,其中一位將領猛然拔出袖中藏著的短劍刺向他。
刀就要觸及了,就要刺進去了……
卻被葟蕪伸出兩指夾住刀刃,攔下了攻擊。
將領抽刀再刺,葟蕪已閃開,他身邊的人上前與將領們打鬥起來。
一片混亂,有人上來救阿慶和譚夜吉,持刀危脅他們的人不得不還擊,這樣,她和他獲得了自由。
葟蕪見狀衝上來,譚夜吉搶了把劍,兩人施展身手一比高下。
鬥得正酣,睨見阿慶就站在自己身後,葟蕪起了挾持之心,虛晃一招後衝向她。譚夜吉縱身一躍搶在前頭擋下他,兩把劍貼著阿慶的手臂而過,削破了衣袖及纏在臂上的繃帶,赫然露出“夜”字來。
葟蕪見了臉色陡變,急忙退回自己人的那邊,再巡視一遍,果然不見陳方翊在己列。
陳方翊在哪裏?不知何時他已站門口,高舉兵符大喊:“誓死效忠王爺!”
大堂外立刻響應道:“誓死效忠王爺!”
“誓死效忠王爺--”
響徹天際。
“陳方翊!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吧?”葟蕪指著阿慶怒叫。
什麼身份?
陳方翊:“是的。”
到底是什麼身份?
“好!很好!”葟蕪咬牙切齒地問:“那解藥呢,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我的命和廣陵府比起來,不足掛齒。”陳方翊把兵符舉得更高了些,“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堂下立刻又響起了排山倒海的回應聲。
葟蕪不甘心極了,大喊:“你們別被譚夜吉騙了,他連……”一把劍架在他脖子上,譚夜吉目光淩厲,仿佛在警告敢再說一個字就殺了他。
“……自己的……”葟蕪猶想掙紮,無奈脖子傳來巨痛。
譚夜吉會殺了他,真的會殺了他的!意識到這一點,他不得不閉上了嘴。
大勢在短時間內扭轉。阿慶終於可以問譚夜吉:“你聽得懂的吧?葟蕪剛才說的。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