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教授和魚落英談了什麼,向正陽當然不清楚。
當他踏進這個房間時,便感覺到一種沉重而趨於壓抑的氣氛。
那種氣氛向他訴說著一件事:向他投來不同目光的兩個人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
向正陽頂著令他倉皇失措的目光走近並站在兩人麵前。
辛教授認出冒然闖進來的年輕人,正是他本欲探訪的向正陽。不過,他沒有把握判定向正陽是否也記得自己。
“你好,向總。我是——”辛教授從沙發上迅速起身,迎了上來。
向正陽已經知曉他的來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辛教授,聽說前台的工作人員讓您受了委屈,這個人是新來的,不懂事,我替她向您道歉。“
辛教授聽得出來,也看得出來,向正陽雖然這麼說,卻根本不打算表示出他的誠懇之意。
顯然,作為不速之客的他,並不受向正陽的待見,於是客氣道:”哪裏哪裏,是我來的匆忙,沒和向總你打招呼罷了。千萬不要怪工作人員,人家是負責而已。“
向正陽總覺得這位教授的話有些突兀:”我覺得我跟您應該不熟吧,您來這裏有何貴幹?“
這時,魚落英也站了起來,她走到向正陽麵前:“向兄,你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了,我已知曉一切。”
一直以來,向正陽對魚落英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努力回避。現在,他明白,自己必須得麵對現實了。
“你知道什麼了?”他依然心有不甘。他知道,對魚落英隱瞞真相,從來都沒得過好處,隻是自己一廂情願地做這件事罷了。不是自己的事,卻總往頭上攬。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私心,可他就是不甘心。
“現世之地,並非秦地。也從未有過你口中所述的隱蔽之界。你承諾我修複玉佩,卻欺瞞我渾然不知。你說,你對我,究竟是何心思。”這一次,魚落英有條不紊地道出了心中的不快,不再像上次那樣丟了理智。
突然,向正陽似春風和煦,溫柔地揚起了嘴角。
此時此刻,他在不經意間輕鬆了許多。暗自感歎:人,為什麼總會因固執己見而尋找借口,又為什麼總會受執念折磨而死去活來。
魚落英沐浴著房間內的空氣,空氣中有那個笑容激起的漣漪。魚落英覺得,他對自己的欺瞞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她清楚地曉得,向正陽不是壞人。
辛教授識得這兩個年輕男女相對時的氛圍,是絕不允他插話的,否則場麵會極不和諧。
白昭出現了。這一次,他又是帶著警方的任務來的——重新查問魚落英。
不過,他早就收到向正陽的通知,所以比其他同事早來幾步。
白昭進門的第一句話便是:”怎麼樣?“
他的問話目標當然是向正陽,向正陽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說:“現在已經沒有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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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鍾後,實施查問的警察就會進入這個房間。
三人急需在短短的三百秒內,拿出一個,不至於讓魚落英陷入太大困擾的應對方案。
接下來就是一陣苦思冥想的無聲風暴。
四分鍾時,大家在沉默......
三分鍾時,大家還在沉默......
兩分種時,大家依舊在沉默......
一分鍾時,有人打破了沉默。
“既然警察從善,我坦誠相待便是。”魚落英不想給大家添麻煩,更不想在這個世界縮手縮腳,禁錮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