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連忙改口：“快到壇裏來！”
“嗖！”
石劍秋化作一道白光，被吸到了壇子裏。
黑甲蓋上蓋子，赧顏說：“以前用碗用習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白乙鬆了口氣：“幸虧他是第一次死，沒經驗，要不然，你就捅了大簍子了！”
黑甲不解：“人一輩子不就死一回麼？再說，他是壽終正寢，也不是橫死的厲鬼！”
白乙道：“你豬腦子？鳥炸死算是壽終正寢？”
拿出一枚破懷表看了看時間，二無常趕緊登上列車，再耽擱一會讓，可就不趕趟了。
白乙對列車長出示了公幹的手牌，二者立刻被安排到了專門接待公幹人員的專用車廂。發現這裏並沒有其他的“同事”，他們倆徹底的放下心來。
白乙喝了一口果汁，歎道：“機密任務，果然不好幹啊。”
黑甲不解：“機密任務？那你剛才和列車長解釋的那麼清楚幹嘛？”
白乙搖頭晃腦道：“管他呐，不說明白哪有現在的特殊待遇？你沒看後麵車廂的那群死鬼擠得和烙餅一樣？”
石劍秋在壇子裏大喊：“我認命了，快放我出去吧，我要悶死了。”
黑甲把壇子蓋掀開一條小縫，用一根溫度計模樣的東西插了插，說：“怨氣指數零，可以了。”說著，他打開壇子蓋，把石劍秋放了出來。
“他娘的，這玩意以前盛啥東西的？咋這麼臭？”石劍秋趴在車廂的地板上像條被拋上岸的魚，大口呼吸了老半天，才在黑甲的攙扶下爬上座位：“你倆可真狠呐，說下手就下手。”
白乙陪著笑臉，說：“小的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經過一番解釋，石劍秋才知道，不管是善終與否，死人都是有怨氣的，生前執念重者尤甚。像黑甲白乙這樣底層的小職員，沒什麼特殊技能，根本降服不了，隻能連哄帶騙，抽冷子下手。而且每個人在將死之前，都會接到地府黑白無常下達的“死亡通知”。有許多老人，不論病重或是健康，在死亡的前都有自言自語的表現，有的是交代後事，有的是同空氣交談，這就是其中的原因。
至於石劍秋，那是地府的土皇帝判官大人點名照顧的特例，據說前幾世的來頭相當不小，他倆沒轍，隻有先采取下策，之後亡羊補牢，這會兒心裏正祈禱著石劍秋可別是個記仇的主。
“我說頭些日子門衛老頭沒事兒自己個嘀嘀咕咕呢，合著也是活見鬼了。”石劍秋倒是表現的挺沒心沒肺的，自己顧不過來呢，先合計上別人了。
黑甲一拍大腿：“可不麼！”
白乙也說：“那家夥沒幾天活頭了，不出一個禮拜，準死。”
“這麼說我還是個特列？”石劍秋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撲通一下就跪地上了：“大哥，我不想知道我是怎麼來的，我就想知道我是怎麼沒的！”
黑甲、白乙異口同聲的說：“俺們也不知道，這得問您自個。”
怎麼沒的？
石劍秋從現在開始，按照事情發生的順序，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往前捋。
首先浮現在石劍秋腦海裏的場景是一片茂密的白楊林。“自己”躺在地上，旁邊很多人圍觀，有書記、後勤部長、小賣部老板、食堂大廚……
普利斯們用粉筆沿著自己的身體畫了一周，還拉起了警戒線。一個戴眼鏡的女記者對著攝像頭嘰嘰喳喳的做報道。
“死法新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男子因在電線杆下小便，尿線導電致使身體被十萬高壓擊中，下體爆裂而亡……”
接下來，自己就看到了這倆位自稱無常的哥哥。
石劍秋接著往前捋。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今天的午後，天空萬裏無雲，校園裏鳥語花香……
所謂的校園，是樂開縣一個集敬老院、孤兒院、智障學校為一體，叫做“第四康複中心”的半官方慈善機構。當然，作為一個末流小縣城，樂開縣隻有這麼一個康複中心，至於為什麼排到第四，那就不得而知了。
石劍秋是樂開縣周邊一戶普通農民家庭的兒子，幾年前，用了拉屎的勁兒考上了市裏的一個三本師範。在學校不務正業了四年的他畢業之後身無一技，又沒臉皮或者說是沒條件啃老，隻好托同學的關係，來這個……嗯，勉強稱之為學校吧，做個半義半務的臨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