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道光帝一命歸陰 洪秀全下令團營(1 / 3)

龍山在西,賜穀居東,那幫村位於正北,形成一個三角帶,距離都不太遠。在維正的陪同下,石達開率械鬥失敗的來人往東南向賜穀村靠近。洪秀全則由石祥禎一路護送,朝西南往龍山而去。

洪秀全到過龍山,石祥禎也時常隨石達開去礦區做生意,熟門熟路,二人行走順利。

一進龍山礦區,頓感有些異樣。往日這裏常常是鐵錘叮當,號子聲聲,礦工們沒日沒夜地苦幹。可現在礦區內一片寂靜,看不到一個人影,好似到了荒野之地。

奇怪!二人好生納悶,東張西望地探視左右,腦子裏打著一個大問號:礦工們究竟上哪兒去了呢?

窩棚本是礦工休息處所,此刻也已空空蕩蕩。洪秀全苦笑一下,念詩感歎:“前年今日此山中,秀全日綱初相逢。日綱不知何處去?秀全依舊尋故人。”

石祥禎雖是文盲,也略懂詩意,他提示道:“洪先生,上次我到礦上作買賣,聽說礦工們十有八九都敬拜了上帝,一心要與官府作對,一旦事情鬧大,他們將避開礦區,以深山密林作為藏身之地。”

洪秀全點點頭:“嗯!如此說來,秦頭領已帶領礦工們幹起來了。隻怨我近些時事務繁多,未能及時來龍山取得聯係。現在一定要找到他們。祥禎,你估計他們會藏在何處?”

石祥禎時常出入龍山一帶,地形較熟,他想了想道:“礦上缺水,十多裏外有一去處,有山、有水有樹林,礦工們必定上那裏了。”

洪秀全迫不及待:“快快帶我前去。”

西去十多裏,果然高山聳立,樹木成林,山下一汪池水,清澈透明,本是個風景秀麗之地。

遠遠見一縷青煙從山腰中飄出,證實有人進住此地。石祥禎前麵引路,帶著洪秀全向炊煙處走去。剛要穿過一片樹林,突然從樹上跳下幾個人來,首先把洪秀全一麻袋罩住。石祥禎反應靈敏,看到一個黑影跳到麵前,他當胸一拳,將對方擊倒在地。無奈背後又有人張開麻袋,從頭到腳將石祥禎罩住。

那被擊倒在地的漢子名叫秦日來,是秦日綱的弟弟。他奉兄長之命,帶幾個弟兄設卡,樹林中光線暗淡,隻見兩個人影摸摸索索而來,秦日來隻道是官府探子,叫手下將其活捉。

秦日來當胸挨了一拳,心中好惱,他對麻袋內的石祥禎踢了一腳,才叫手下人將他們扛上山去,聽侯頭領秦日綱發落。

秦日綱接受洪秀全的上帝教以後,幾乎將所有礦工都發展為拜上帝會員。大約在石達開搶水械鬥的同時,秦日綱率兩千礦工扯旗造反,他們以大釺鐵錘作武器,衝進老板住地,趕走一夥惡霸,搶到一批糧食衣物。為防止官府鎮壓,秦日綱帶領大夥轉移到這深山密林中。臨走時,將銀礦老板的財物席卷一空,連雞魚肉蛋和幾壇白酒都給運來。

搶來的物質就藏在一個山洞裏。秦日綱正在洞內喝酒,忽見弟弟跑來,見他道:“哥,有兩個探子摸了上來,被我們活捉了,綁在麻袋內。其中一個好凶啊!先迎麵打了我一拳,現在我的胸口還痛呢!哎喲,哥,你說怎麼處理這兩個家夥。”

秦日綱聽罷大怒,猛一下摔碎酒杯:“什麼人如此大膽,敢摸上山來,傷我兄弟。走,你帶我去,我要扒了他的皮。”

出了洞口,在一塊坡地上,隻見兩個被鎖在麻袋內的人正苦苦掙紮,嘴裏好像堵了什麼東西,大聲哼哼,又說不出話。

秦日綱高懸皮鞭,命令左右:“解開麻袋,我要狠狠打這兩個狗探子。”

麻袋開處,秦日綱驚呆了,皮鞭不由得掉落地下。他大步跨上去,一把扶起洪秀全:“洪先生,怎麼讓你受這份罪?哎呀,誤會,誤會,兄弟給你賠禮了。”

秦日綱說著單膝跪地。

洪秀全總算找到了秦日綱,一切委曲都拋在腦後,他高興地扶起秦日綱:“不必在意,請起,請起。”

見此情景,兩邊的另兩個弟兄也客氣起來,各自道歉。

石祥禎先向秦日來抱拳施禮:“出手太重,誤傷老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秦日來滿麵羞紅:“慚愧,慚愧,抓探子抓了兩位貴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秦日綱告訴洪秀全:“弟兄們沒法活,索性造反了,趕跑了銀礦主,抄了他的家,現在吃的、喝的多得很啦!快來喝幾杯。”

洪秀全思索片刻:“酒,我早已戒了。祥禎大概能喝幾杯,一路奔波,我覺得餓了,弄些飯吃更好。”

此時,山中炊煙已盡,飯香菜熟,洪秀全也不客氣,即刻一飽饑腸。

洪秀全在貴縣播下的拜會種子,終於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了。那幫村石達開,龍山秦日綱均成為拜上帝會得力幹將。依照總部行動計劃,加緊打造武器,發展會員,作好起義準備。賜穀村周圍,拜會活動格外活躍起來。

洪秀全慧眼識英雄,指派石達開為這一帶地區拜會負責人,取代無文化,水平低的表侄王維正,使這一帶麵貌頓時改觀。

石達開年輕機警,眼界開闊,組織力強,他不僅把賜穀周圍的人心,都吸引到拜上帝會來,而且還把博白黃文金,陸川的賴九,廣東信宜的淩十八等拜會積極分子,緊緊聯係在一起,忠實地傳達紫荊山拜會總部指示。

拜上帝會勢力在廣西各地迅猛發展,作為最高首領,洪秀全不宜在貴縣久留,他於是趕回紫荊山總部,及時聽取彙報,密切把握全局。

紫荊山拜會總部,近日充滿緊張熱烈氣氛,各地好消息不斷傳來。南部各縣已有成千上萬人加入拜會自不必說。東麵平南縣有胡以晃吸收會眾數百人,據說有個名叫蒙得恩的大漢,率全家老小一起拜了上帝。東麵再遠一點的藤縣,有個姓陳名承容的中年人,也在本地發展拜上帝會;西麵武宣縣有付忠信、付學賢叔侄倆帶頭敬拜上帝;北麵象州縣有落第書生何震川,自發宣傳拜會教義,拜上帝會的人,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

不僅僅是會員擴充形勢喜人,就廣西局勢來看,真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隨著全國反清團體的頻繁活動,清王朝已是焦頭爛額,窮於應付。廣西的反抗鬥爭最為突出,有天地會、聯義堂、大勝堂等一百多個堂會在全省各地展開了規模不一的武裝鬥爭。和這些老牌堂會相比,拜上帝會是新起新發沒有什麼名氣的。此時此刻,廣西滿清政權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老牌堂會上,他們沒有精力去管默默無聞的拜上帝會,恰恰給洪秀全一個從容準備的大好時機。對此,洪秀全借喻道:“百花發時我不發,我一發時都嚇刹。”

一八四九年下半年,洪秀全、馮雲山由廣東返回紫荊山後,承認了楊秀清、肖朝貴代天父天兄傳言權,組成了四人領導核心,從此拜上帝會日益壯大,悄悄進行起義準備。

年末,湖南新寧縣人李沅發率大股起義部隊一舉攻占新寧縣城,周圍群眾奮起響應,大有星火燎原之勢。道光皇帝聽取軍機大臣穆彰阿建議,改能征善戰的四川提督向榮,為湖南提督,重兵圍剿李沅發部。

李沅發順勢南退廣西,轉戰於興安、龍勝、懷遠、陽朔、荔浦、修仁等十幾個州縣,隊伍曾擴大到五、六千人,給清王朝以震動。

廣西巡撫鄭祖琛年邁昏庸,既無法消滅各地會堂,又不想承認自己昏庸無能,於是便欺上瞞下,掩蓋真象,企圖借助神靈,免災避禍,天天求神拜佛,祈禱菩薩,保佑他混跡官場的最後歲月裏,別遇上什麼大亂子。可是偏偏天不隨人願,湖南、廣西一場大旱,以至田野荒蕪,餓民四出,湘桂一帶隨之大亂。

李沅發退入廣西,猶如魚翔水底,鷹擊長空,湖南新任提督向榮對其不敢跨省作戰,遂將此情奏報朝廷。

道光皇帝整日處在憂忿焦急之中。他幾乎天天都收到一些壞消息,老百姓四處造反,內亂日甚一日,而一場鴉片戰爭暴露了“大清國”的腐敗無能。英國首先用軍艦大炮,從海上敲開了中國大門。朝廷喪權辱國,割地賠款,已飽受外國侵略者欺淩。

內憂外患,使得道光皇帝如坐針氈。他不止一次的仰天長歎:“難道堂堂大清國,曆經二百多年,就要斷送在我道光皇帝之手麼?六十七歲的愛新覺羅?旻寧,愈來愈感到皇帝難當。

他還在娘肚子裏就注定是個貴種。當他還隻有九歲,父皇嘉慶帝即位剛剛四年,他就被秘密地選定為皇帝繼承人,從此受到特殊教育。從小他便有一種至高無上的心理,聽到的都是祖先的光輝史跡。從太祖努爾哈赤建立後金王朝開始,到世祖福臨入關占領北京為止,艱苦奮鬥二十九年,無不是一個由小到大,由弱變強的英雄史跡。到了康熙、雍正、乾隆年間,大清王朝更是國富民強、疆土遼闊,北至蒙古以外的貝加爾湖,東至庫頁島,西至巴爾喀什湖,都歸於清朝版圖,人民更是風調雨順,衣食不愁,提起這些該是何等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