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叫黃三的青年農民,雙手端著一碗茶送到石達開麵前,道:“兄弟,看你年紀和我差不多,當兵有多長時間了?看你黃巾裹頭多麼威風!打仗有意思吧?”
石達開笑吟吟地雙手接過碗茶,道:“兄弟謝謝你了,我當兵的時間不長,太平軍建立才一年呢!”他猛喝了幾口茶,揩了揩嘴角,接著又道:“打仗是夠意思,每當我打死一個作威作福的朝廷官兵時,我總覺得非常痛快。兄弟,你也想參加我們部隊麼?”
黃三一拍大腿道:“我就是想啊!兄弟,你們的長官好說話嗎?他能收留我這個沒有文化的農民麼?”
石達開喝完茶,將空碗還給黃三,微笑道:“兄弟,我軍正是需要你這樣的窮苦人,因為我們本來就是窮人的軍隊。你就隨我們去打江山吧。哦!你叫什麼名字?”
黃三答:“黃三。”
石達開道:“黃三兄弟,我軍紀律嚴明,行軍打仗一切是為了推翻滿清王朝,建立太平天國,為勞苦大眾找一條活路。每一個戰士都要牢記十款天條、五項軍紀。”
黃三仔細看看石達開的麵容,道:“兄弟,你眉宇間帶有幾分書生氣,你當兵前大概是個讀書人吧。”
兩人正談得火熱,左一軍帥黃文金到來,向石達開報告,道:“主將,左一軍已經到齊,請主將指示營地。”
石達開道:“就地休息待命,聽候決定。”
黃三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平易近人的青年,原來是太平軍一位主將。他一下心裏發怵,扭頭就想跑。石達開上前一把拉住他,道“黃三兄弟,你怎麼跑啊!”
黃三低垂腦袋像做錯了什麼事,戰戰兢兢道:“小人無知,多有冒犯,恕罪恕罪。”
石達開生怕他心裏有什麼別扭,連忙親切道:“黃三兄弟,你我年紀相近正是兄弟之輩,怎麼一下又自稱小人了,像剛才多好,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無拘無束該多好。”
黃三仍然誠惶誠恐:“不、不、不,主將大人,剛才我有眼不識泰山,您不要見怪。”
石達開拉起他的雙手,道:“黃三兄弟,在我們太平軍中,從來沒有大人小人之分。天下多男人都是兄弟之輩,天下多女子都是姊妹之群。主將和戰士隻不過責任不同而已。打仗時下級要聽上級的,平時可就要親如兄弟囉!”
黃三這才消除了心中畏懼,鼓起勇氣道:“主將,兄弟,請您收下我這個新兵吧.。”
石達開爽朗道:“歡迎你,黃三兄弟。”
石達開先期到達永安城東,肖朝貴和韋昌輝沿著湄江兩岸掩護水路大軍北上。遠遠被拋在後麵的烏蘭泰部,懾於主帥賽尚阿的威權,不得不做個尾追的樣子,實際是一路護送。
烏蘭泰部也已鬥誌渙散,而其他一些雜牌軍更是鬆鬆垮垮、稀稀拉拉,簡直是湊人數而已,有的還在為太平軍幫忙揚威。
張敬修率二千東勇尾隨太平軍,一路上那個從官村大戰中死裏逃生的潮州新兵,繪聲繪色地向東勇們講述著那個驚險場麵:“話說向提督率一萬人馬趕到蘇茅、蘇村兩地。千總楊成貴帶先頭部隊冒雨搶占官村。不料發匪好似從天而降,個個手拿大刀,如狼似虎殺得好慘啦!楊成貴成了刀下之鬼,手下一千人隻逃出來幾個。向提督率大隊人馬去營救,結果在蘇茅河旁中了埋伏,那發匪個個都吃了迷魂藥不怕死,衝上來隻管砍啊、殺啊,官兵根本無招架之力。我第一次看到那種可怕情景:同伴中有的手砍斷了皮還連著,逃跑時斷手臂一甩一甩,血肉鮮紅;有的腦袋被砍落地下,那身子還站著像放了血的雞子一樣抽筋呢!”
正說到驚險處,不知誰突然在旁邊高叫了一聲:“發匪就在前麵,發匪打來了。”
頓時兩千東勇像炸開了鍋:“媽呀!娘呀!”叫喚著東逃西竄,四處潰散。
張敬修氣急敗壞,騎在馬上,手握短槍,高聲叫道:“不準跑,不要聽信謠言,前麵根本沒有發匪,那隻是一排樹樁。你們都給我回來,誰再跑我宰了誰。他媽的,這些老鼠下的。”
張敬修氣得向天上連放兩槍,誰知聽到槍聲東勇們逃跑得更快了。張敬修羞憤以極,狠狠道:“帶了這般鼠輩,我張敬修遲早要氣死也!不如今日自殺了事。”
說著,張敬修舉起手中短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正是:風聲鶴唳軍心散潯州知府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