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軍戰士衣服早被雨水淋濕,他們索性脫掉上衣,個個打著赤膊,衝進清軍營盤後,見了穿衣服的人就殺。三千名清軍兵勇根本沒料到“發匪”會在這個鬼天氣裏出動。他們絕大多數睡得正香。一部分人還在夢中就腦袋搬了家。一部分人被慘叫聲、喊殺聲驚醒,仍迷迷糊糊,不知所措,來不及抵抗便成了刀下之鬼。有一些人頂著被子,趁著慌亂逃脫了性命。也有少數膽子大、武藝強,效忠朝廷的軍官,緊握戰刀與太平軍展開肉搏。打鬥場麵驚心動魄,扣人心弦。
羅大綱知道這兩千精兵,冒雨行軍打仗沒有停歇,而且緊接著還有攻堅開道的任務。不能讓他們打得筋疲力盡。所以當戰鬥一開始,羅大綱就率六十名壯士趕來增援,將那些敢於頑抗之敵斬盡殺絕。
三千名清軍官兵死傷大半,活著的不是成了俘虜,就是失魂落魄地逃往昭平縣城。王夢麟和寧琙根本無心阻擊太平軍進攻。初與太平軍交戰,他們就嚐到了厲害。趁兩軍混戰之際,王夢麟和寧琙騎馬東去,隻顧自己逃命,躲進昭平縣城裏,不敢露出頭來。
羅大綱率突圍前鋒部隊,以極小的代價,摧毀了敵人二十多處工事,殺敗了三千敵兵,順利占領了玉龍關。四更時分,古蘇衝口戰鬥勝利結束。羅大綱清點戰利品,計有大米、鹹魚、豬肉、蔬菜,足夠幾萬人吃一頓。更可喜的是,他們繳獲了不少槍支彈藥,光硫磺、硝粉就有十多擔,補救了火藥奇缺之苦。
玉龍關落到太平軍手中,天王洪秀全穩坐大轎,被人抬著出了永安城。東王楊秀清騎馬來回走動,指揮兩萬名軍民向古蘇衝撤退。他精心設計的突圍計劃,已初步開始實現。
羅大綱不敢久留玉龍關,待後續部隊到來接管了陣地以後,他即刻率前鋒兩千人,連夜向東,越龍寮坳、過平衝、經旱衝、崩衝出大厄,向大垌急進。一路勢如破竹,行軍迅速。
洪秀全、楊秀清共六位王爵率兩萬軍民進入玉龍關時,天已微明,暴風雨正好又停了。楊秀清騎馬跟在天王大轎後麵,他向騎馬相隨的馮雲山、蕭朝貴言道:“天父天兄保佑,羅指揮一舉攻下這玉龍關,我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二位可知此戰關係重大,如若久攻不下,玉龍關仍在清妖手中,待向榮、烏蘭泰大軍圍來,我們就極其危險了。”
蕭朝貴喜道:“太叫人高興了,真是天父天兄保佑。我們終於衝出了清妖層層包圍。”
馮雲山畢竟是讀書人,他此刻聯想起一首唐詩來:“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馮雲山遐想聯翩道:“踏入這古蘇衝玉龍關,小弟便想起了北方長城的玉門關。玉龍關,玉門關僅一字之差,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相隔千山萬水。古時玉門關是抵擋匈奴的險要之地,凡是同匈奴打過仗的人們,都忘不了‘玉門關’。現在,我們永安突圍,首先奪取了軍事要地‘玉龍關’,天國兒女也同樣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楊秀清笑道:“南王,你對奪取玉龍關這般感慨,何不顯顯才學,作詩一首,也讓我們高興高興。”
馮雲山道:“雲山遵命,請勿見笑。”說完,他稍稍構思一下,隨口慢慢念道:“春宵夜長風雨狂,猛將精兵豪氣壯。出奇製勝斬妖魔,天軍速奪玉門關。”
馮雲山念罷,楊秀清、蕭朝貴連聲叫好。就是坐在前麵轎子內的洪秀全也探出頭來,道:“南王,你真是雅興不淺。在這緊張突圍之際,你還能作出如此貼切的詩來。”
玉龍關已掌握在太平軍手中,東王楊秀清將繳獲的大量物資化整為零,分散給各部隊肩挑背扛馬馱,全部帶走。可是由於種種困難,兩萬軍民經玉龍關進入群山之中後,行進速度十分緩慢,一被清軍發現,危險隨時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