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8章 電梯驚魂(3 / 3)

村長這麼想著,又聽見那邊方先生大罵劉榮和張氏忘恩負義,天理難容,這邊接口道:“哼,我這就去找劉榮問一問他可有此事。”

說罷,將納蘭如意從地上拉起來,好一頓安慰。末了才道:“蘇小姐你盡管放心,今天這事兒我和方先生管定了。我們一起去劉家問一問劉榮,看他們作何解釋。”

納蘭如意心中暗笑,這下子有好戲看了。麵上卻仍舊梨花帶雨,衝著村長和方先生盈盈下拜:“小女今日何其有幸,遇到二位伯伯仗義相助。小女在此先謝過二位伯伯的好意了。”

那邊二人連忙扶起納蘭如意,口中直道不敢當不敢當。村長心裏隻覺得這姑娘十分懂事有禮貌,那邊方先生卻是捋著胡子洋洋得意。哼,蘇禦史的千金,不是一樣的對他這個童生這麼客氣嘛?

當下二人陪著納蘭如意向著劉家走去,一路上二人對納蘭如意問長問短,納蘭如意卻是答的溫和有禮卻又不透露出任何信息,不免讓二人有些失望。

及至到了劉家門口,方先生卻是一馬當先,不待村長說話便一把推開劉家大門,衝著門裏大喊了一聲:“劉榮,快滾出來。”

八 質問劉家

彼時劉榮夫婦和劉大腳正在廚房裏吃早飯,聽見響動趕出來時見是方先生氣勢洶洶的站在那裏,心裏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劉榮一貫對方先生這等才華橫溢的讀書人十分敬重,雖然看出對方來者不善,仍然一臉笑容的衝著方先生打了個千兒,口中笑道:“方先生怎麼有空到寒舍來做客?先生大駕光臨真是真是另寒舍蓬蓽生輝啊。”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劉榮不愧是老江湖、此話一出,方先生麵上的怒氣已經消了一半,站在那用手捋著胡須,半響沒說話。一旁張氏確是按捺不住潑婦撒潑的性子,叉著腰上前兩步擋在劉榮與方先生身邊,翻個白眼道:“先生大駕光臨我們這破茅草房,不知道是有何貴幹啊。我家二狗如今可過了需要先生啟蒙的年紀了。”

原來這劉張氏與方先生之間還有一段宿怨。當年劉二狗曾經拜方先生為師,跟著方先生讀些孔子孟子莊子的聖賢書。可是這劉二狗的聖賢書確實讀到了狗肚子裏,不但學問上沒有絲毫長進,人品道德上也沒用像先賢們看齊。整日裏除了在東家西家偷雞摸狗就是跑到集市上在燒餅鋪裏摸了個燒餅,水果店裏順走幾個水果。這些倒也罷了,隻是那劉二狗發展到最後竟然對東家賣豆腐花徐寡婦的小女兒起了別樣的心思,在學堂門口欲行那猥褻之事,被同學們告到了先生那裏.方先生自然是怒不可遏,學生不認真好好讀書也到罷了,居然幹出如此有違孔孟之道的禽獸之事,憤怒的方先生當即抄起掃帚,對著劉二狗一頓劈頭蓋臉的猛打,隻把劉二狗打的抱頭鼠竄,一直逃回家裏。

不屈不撓的準備把劉二狗這種敗類學生鏟除掉的方先生一路窮追猛打到了劉家,本來準備用手裏的掃帚大展宏圖,好好為自己清理門戶,也為那受害的小女孩討回一個公道,誰知碰到的卻是天王老子都不敢惹的號稱鬼見愁的張氏。

張氏的罵人功力素來在十裏八鄉十分有名氣,方先生先是被劉氏問候了十八輩祖宗,繼而手中的掃帚也被張氏搶去,直接一路劈頭蓋臉的敲打在他頭上,狼狽的方先生被張氏操起手中的笤帚趕出了劉家的大門。

果然方先生一看到張氏露頭,立馬將頭縮了回去,身子也情不自禁的往後縮了縮。意識道了村長和納蘭如意這個小姑娘還在旁邊,方先生縮回去的身子才勉強穩住。

“我倒想問問,你們老劉家怎麼有臉這麼欺負一個小姑娘??何況人家還是禦史大人的千金,你們就不怕人家禦史大人知道了來找你們算賬?”在張氏凶狠的目光下,方先生還是穩住了身形,結結巴巴的說出了上麵一段話。

納蘭如意被這老頭的表現暗暗好笑,看著他的手抖抖索索的縷著那一大把被方先生視為心愛之物的胡子,明明一副害怕的樣子卻裝出一副天不怕地步怕的樣子跟張氏對峙著。

俗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隻怕這話到了這兒要改成秀才遇到潑婦,有理說不清了,納蘭如意暗自想到。

果然張氏一張臉瞬間扭曲了不少,一臉猙獰的望著方先生。納蘭如意覺得,若不是前麵有劉榮站著,隻怕張氏早就撲上去對著方先生廝打一番了。

果然方先生那張老臉漲紅了不少。

劉榮見此情景,心中便有了些計較。轉過頭狠狠瞪了一眼張氏,劉榮轉頭對著村長問道:“村長,這……這是怎麼回事?”

村長剛剛一直冷眼旁觀著方先生的表現,現在見劉榮開口問他,微微點頭答道:“老劉啊,這事兒人家方先生說的沒錯,我也覺得是你們家做的太不地道了。別的不說,人家蘇小姐是正正經經的官家小姐,你們居然還讓她去喂豬。喂豬倒也還罷了,你們居然還把她打得遍體鱗傷……“

聽到村長如此說,納蘭如意趕忙開口道:“村長叔叔,喂豬是我自願的,不是劉叔叔和張媽媽他們強迫我的,你千萬別這麼說……”

村長本來還有三分不情願來劉家替納蘭如意出這個頭,此時見納蘭如意開口說話,話語中又對他們劉家百般維護,頓時生出不忍之心。這個出身高貴的官家千金小姐在你家遭受如此遭遇如此非人虐待,卻還能給你家說情,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村長擺擺手示意納蘭如意聽他說完:“你們看看,多懂事的姑娘……都被你們欺負成這樣了還幫著你們說話……哼……”

劉榮見村長和方先生突然來自己家興師問罪,料定此事非比尋常。自從剛剛二人一開口,劉榮就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納蘭如意持的反應,見她一直低垂著眸子不開口,直到村長說起喂豬的事兒才抬起頭來分辨了兩句,話說的也是十分圓滑,像是為他和張氏開脫,又像是故意……

劉榮畢竟是老江湖,此時納蘭如意的表現已經讓他起了疑心。眼珠子轉了一轉,劉榮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張氏,大罵道:“你這豬油蒙了心的蠢遲鈍夫人,我說過多少遍,自己家的農活幹不完我們可以到外麵請幫工,你怎麼能支使蘇小姐幹這種我們下人才能幹的粗活呢?”

劉榮這話自然是包藏禍心。他一方麵強調了自己家的農活幹不完所以張氏才會讓納蘭如意幫忙幹活,而自己家的人也在幹活並沒有閑著,並非是故意苛待納蘭如意。另一方麵,他暗暗嘲諷納蘭如意雖然貴為千金小姐,卻也不能不入鄉隨俗。這裏的農活我們全村子人都幹,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怎麼就偏偏你一個千金小姐幹了點我們都能幹的活就叫苦不迭呢?

劉榮深信納蘭如意定然是被張氏支使著去喂豬,心有不甘才會像村長和方先生告狀,因而才會讓他們二人氣勢洶洶的跑到劉家來問罪。

一旁的張氏卻是按捺不住,一把衝著納蘭如意撲了過去,口中罵道:“你這該死的丫頭,昨天二狗的賬還來不及跟你算,今天你又跑到外麵去皂白老娘的名聲……看老娘今天繞不饒的 了你這小蹄子……”

張氏滿嘴的汙言穢語不僅讓村長和方先生瞠目結舌,也讓劉榮暗暗叫苦。這個女人真是蠢的像頭豬一樣,本來他那段話一開口,村長和方先生就不好說什麼了,劉氏族這段罵人的話一出,方先生和村長的臉色便不那麼好看了。

方先生的手抖抖索索的摸著胡子:“滿口汙言穢語,真是氣煞孔夫子了……”

村長一臉鐵青的看著撒潑的張氏,他原先覺得這劉家媳婦隻是蠻橫了點,霸道了點。不講理了點,今天才知道這女人竟然敢罵禦史大人家千金小姐的祖宗十八代。禦史大人家前進小姐的祖宗十八代不就是禦史大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嗎?這要是讓有心的人聽見了傳出去他的頂上的烏紗帽還要不要了?

這邊村長的臉色被劉榮看到了。劉榮暗暗心急,趕忙大聲咳嗽一聲,希望這女人識相一些,別再眾目睽睽之下幹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兒。誰知道張氏平時潑辣慣了,此時性子一上來,加上昨天被劉榮打了一頓,和劉二狗被揍得半死,幾股鬱悶糾結在心裏,這下爆發出來豈不是一個劉榮能攔得住的?

納蘭如意麵對衝過來要廝打自己的張氏族卻是不慌不忙,將纖細的腰身一扭,張氏便撲了個空,惱羞成怒的張氏回頭便看到一張笑的滿似春花盛開的芙蓉秀臉,笑吟吟的對她道:“張媽媽,你且小心著些。你的腰不好,可千萬別扭著呀。”

這個該死的丫頭,她這是咒她扭腰呢,這個狠毒的丫頭不但冤枉她的二狗,今天又敢如此挑釁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怒不可遏的張氏胖大的身形再次撲向瘦弱的納蘭如意,納蘭如意混不在意,在張氏撲向她的一瞬間狠狠的在她腰上的穴位上錘了一拳。

她前世跟著朱玉寒在那西北苦寒之地過慣了那樣的日子,朱玉寒從一介書生而後從軍當上是將軍,自然是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而她,納蘭如意,為了能生存下去,為了能在朱玉寒身邊幫助他,為他出謀劃策,不成為他的包袱,也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

朱玉寒為了能快速當上將軍,走上仕途的捷徑,曾經在西北專門聘請了名師教他武功,從頭學起,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直到最後成為聲名顯赫的威遠大將軍,而作為他的妻子,納蘭如意也耳濡目染學會了不少基礎的功夫。

就比如剛才那一招,乍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卻是殺傷力不小,輕者能讓人腰酸腿痛,數日不得安眠。重者,則會留下後遺症,每逢陰雨天氣,腰部都會隱隱作痛。

納蘭如意冷笑,張媽媽,這就當做你如此對待我的回報吧。

張氏被納蘭如意這番重擊後,隻覺得腰眼處一陣酸痛,還未反應過來,卻見納蘭如意的半截袖子已經在自己手中握著,露出了她小半截雪白如玉的肌膚,而納蘭如意嬌弱的身形顯然已經暈了過去。

張氏瞠目結舌的望著倒下的納蘭如意,她明明連這死丫頭的衣角都沒碰到好吧。

九 縣太爺還你公道

納蘭如意纖弱的身形倒在地上後,劉榮和張氏自然是驚得目瞪口呆,一旁的村長和方先生卻是怒不可遏。

太過分了!張氏這個十足的潑婦,當著我們兩個人的麵還敢這樣子欺負蘇小姐,真真當這世界上沒有王法了!

方先生雖然是一介書生,此時卻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擋在納蘭如意身前,大喊一聲:“還不快住手!”

張氏愣了一愣,不敢置信的望著突然變得十分勇敢的方先生。

這個怯懦的書生何時變得這麼勇敢了?

那邊村長的臉色卻是更黑了一層,皮笑肉不笑的對劉榮道:“老劉,你這媳婦兒還挺厲害嗎。”

說罷,抬頭望望天,好似自言自語般道:“哼,有人自己幹出些糊塗事兒倒也算了,隻怕將來連累了其他人,我身為一村之長,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劉榮卻是越聽越心驚,此時的情形也由不得他繼續保持沉默。他一個大步上前拽住還在發呆搞不清楚狀況的張氏,微微猶豫了下,抬手一個大巴掌扇到了張氏臉上。

張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懵然在當場,捂著麵頰難以置信的望著臉色鐵青的劉榮:“老劉,你……你……”。

他們夫妻結發二十多年,平時感情雖然算不上有多好,但還是比較相敬如賓的。張氏性情潑辣,劉榮卻一直是一副謙謙君子儒雅商人的模樣,對她也十分包容,因而張氏對這丈夫可以說是十分滿意。丈夫多年在外,張氏一個人在家孤寂難耐,因而也少補了在外麵跟人勾勾搭搭,但是張氏覺得劉榮作為男人在外麵多年肯定也養了不少年輕女人,自己這點事兒跟他比隻能說是小巫見大巫了,再加上劉榮這些年沒少往家裏寄錢,因而夫妻二人倒也算得上各玩各的,相近如賓。

豈料這兩條發生的事兒卻讓張氏心寒不已,先是丈夫莫名其妙的的在沒提前告知的情況下突然回家又借口有奸夫把她毒打一頓。張氏挨了這頓打倒是並不冤枉,雖然是蘇納蘭如意故意掛上紅腰帶招來了哪個“奸夫”,但是到底是張氏有偷人這個事實。可是在張氏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在她看來,劉榮在外麵經商自然是少不了紅袖添香,美人相伴,在女人身上花下的錢隻怕不是小數目,寄回家的錢隻怕還不及得上給那些女人的十分之一吧。再者,丈夫多年不回家,她自己寂寞難耐,找個漢子暖暖床也是人之常情,張氏捫心自問問沒有半點不是之處,哼,比起你左擁右抱來我找一個還算是少的呢?你又憑什麼打我?

張氏對丈夫的表現本來就夠不滿的,誰知昨天挨了一頓打,今天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當下爆發起來,對著劉榮是不依不饒的又抓又打,夫妻二人在自家公開上演全武行,隻把方先生看的是不停的搖頭歎氣。

劉榮自然是心急如焚,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這趟回家的經曆竟然是如此坎坷。先是莫名其妙的的抓到了妻子的“奸夫”,雖然並沒有抓到實質性證據,但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不相信張氏有她嘴裏說的那麼清白無辜。然後獨生兒子劉二狗又被冤枉和村裏的寡婦有染,一切證據還都指向劉二狗,是二狗主動勾引人家朱家寡婦的。他雖然內心深處不相信,但是證據確鑿,他又不得不懲罰了劉二狗。這一樁樁一件件,他當時雖然沒能反應過來,但是事後一想,以劉榮幾十年的老江湖經驗來看,倒像是實現預謀好的,也就是說有人要蓄意整他老劉家。

更巧的是,一切的矛頭都指向那個寄養在他家的禦史千金納蘭如意。劉榮並不相信這小姑娘能幹出這種事兒來,畢竟她還隻有十二歲,而且他是看著她長大的,她從小就是這麼一副軟弱好欺負的樣子,每每被張氏和劉二狗欺負了也隻會偷偷的躲在一邊掉眼淚。他是男人,眼光自然比張氏和劉二狗這兩個無知婦孺要長遠一些,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所以他會叮囑張氏要善待納蘭如意,不要讓她去幹那些農活,這個小姑娘說不定將來會對他們有大用處,可是張氏那個目光短淺的婦道人家卻偏偏不聽,還變本加厲的刻薄納蘭如意。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又能有什麼辦法?他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要每天去操心管家裏的內帷之事?何況一年三百六十日,他總有三百日不在家,就是想管也沒法插手。他看準了納蘭如意是個善良好欺負的軟弱性子兒,覺得這樣的人翻也翻不出什麼花兒來,所以他對張氏和劉二狗欺負納蘭如意一事兒一直抱著不聞不問或者說是放任自流的態度。可是,如今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卻讓他起了疑心。

劉榮的目光緊緊盯著地上的納蘭如意,難道真的是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幹的嗎?可是他卻不知道這個小姑娘何時有了這般心機?

恍然間,卻看見原本躺在地上的納蘭如意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目,她那黑亮亮的眸子宛若白水晶裏麵養著的兩丸子黑水晶,美得炫目卻又讓人膽寒。納蘭如意對眼前的事情恍若未聞,一雙眸子笑意盈盈的直直盯著劉榮。

很有意思吧,劉叔叔?

劉榮突然覺得自己彷佛喘不過氣兒似的呆在當場,任憑張氏抓這他的袖子又抓又撓,在他臉上留下一個個可笑的印子。

他,劉榮,活了大半輩子,做生意做到海外,養了十幾個女人,黑道白道認識的朋友都會給他三分麵子的劉榮,竟然會怕了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勢單力薄的小女孩的眼神!!!

那眼神,彷佛是從地獄裏來的一樣,帶著幾分孤傲,幾分無所謂,幾分毀滅一切的決絕!!!劉榮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膽寒了,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女孩仿佛是從地獄裏來的,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能對著他,露出那一臉天真無邪的微笑!

劉榮呆呆的站在那裏,耳邊是村長冷冷的聲音:“做人還是厚道點兒好,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小心做的太絕會惹來報應!”

張氏的哭喊撒潑卻激怒了他,劉榮心煩的衝著張氏揮起了巴掌,啪啪兩巴掌扇在張氏臉色,張氏不敢置信的望著丈夫,還要上來廝打,劉榮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一腳揣在張氏心窩裏,直接將張氏踹的飛了出去。

張氏躺在地上彷佛死了一般一動不動,聞訊而來的劉大腳一把撲到張氏身上娘啊親啊的喊了起來。劉榮呆呆的望著生死不知的張氏,半響又緩緩回頭看了納蘭如意一眼。

納蘭如意臉上似笑非笑,她沒有看躺在地上的張氏,彷佛那個女人跟她從不相關,她抬起小臉,若有所思。見劉榮像著她望過來,納蘭如意忽然衝著他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劉榮有一種晴天霹靂的感覺!!!這個女孩她一定不是人!劉榮在心裏呐喊著。

劉大腳撲在張氏身上半響,見張氏沒有反應,以為自己親娘真的死了。傷心欲絕的劉大腳一把撲到親爹身上,對著劉榮又捶又打,哭喊著:“娘被爹你打死了,這可怎麼辦啊?爹你怎麼能下這麼狠手啊?全然不念娘跟你二十幾年的夫妻情分啊……”

劉榮任由女兒廝打著,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呆滯的望著蘇納蘭如意。躺在地上的張氏一動不動,生死未知。蘇納蘭如意麵上卻似笑非笑的回望著劉榮,這一切,構成了這一大早在劉家的詭異情景。

十 縣太爺被豬撞了

好在這一幕詭異的情景並沒有持續很久,一個渾身是泥水的人闖了進來。這個人頭戴四方帽,身穿皂衣,腳下踩的是標準的官靴,顯然是公門中人。隻是不知為何他現在衣服也破了不少,一雙皂靴早已經浸透了泥水,連臉上都是星星點點的泥點子,頭發更是散亂。這個一身狼狽的官差甫一進門,便發現了院子裏情形不對,怎麼村子裏受人尊敬的學識淵博的方先生和一貫為人尊敬的村長都在劉家站著?而劉家的家主劉榮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姑娘正抱著劉榮哭得傷心欲絕,邊上躺著的?

咦?這官差吃了一驚,這地上躺著的不正是這劉家的主母張氏嗎?

“這……劉大哥,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官差情不自禁的問出了口,倒不是他好奇,隻是這院子裏的情景實在是讓人覺得詭異。

劉榮被他這一問才算回過神兒來,抬頭一看,原來是老熟人,在縣衙裏當差的趙不吝。,當即便衝著對方一拱手,寒暄道:“趙大哥怎麼有空來寒舍?恩,趕緊請屋裏坐,我給您沏一壺茶。”

趙不吝被對方這一回答才算想起了正事兒,忙把手一揮,道:“不必了,不知道大嫂這是得了什麼病,小弟擇日再來看看大嫂吧,還請劉大哥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到縣衙去一趟吧。”

劉榮愣了一愣,趕緊對對方一拱手:“趙大哥,還請明示。我一貫是奉公守法,按時交稅,和氣生財的,不知道我劉榮是犯了什麼罪,縣衙要捉拿我?”

趙不吝抬頭看向劉榮,見對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無辜的望著他,他眯了眯眼睛,:“看來劉大哥是真不知道啊。”

劉榮上前兩步,將手上的一個大金戒子悄悄塞到對方袖子裏,趙不吝隔著衣袖捏了捏那枚大金戒子,成色十足分量不輕,心下十分愉悅,便笑道:“這些我們都知道,劉大哥你一直都是奉公守法,不偷稅漏稅的良家商戶,當然不會犯下什麼罪。劉大哥你倒是沒犯罪,隻是這犯罪的卻同你拖不了幹係。”

劉榮趕忙應道:“這……這怎麼可能呢?趙大哥你看,我自己是昨日剛剛回到家的,賤內一介婦人,自然也不會犯下什麼罪過。小女大腳和小兒二狗都在家中,安分守己,那犯罪之人怎麼又會同我扯上關係呢?還請趙大哥和縣太爺明鑒,這定是那犯罪之人栽贓嫁禍的手段,說不定是那些與我有競爭關係的商戶所為,故意栽贓嫁禍於我,竟然想出如此卑鄙無恥的手段!!若是被我查出是誰在背後搗鬼,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

劉榮說罷,若有所指的忘了納蘭如意一眼,卻見這小姑娘捧著自己的手指在陽光下細細的看,彷佛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玩的不亦樂乎。劉榮對自己剛才的推斷又起了懷疑,莫非剛剛真的是他多疑了?這位蘇小姐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哪裏會有這麼多的鬼心眼兒?一定是他自己想多了,看她的做派,現在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呢。

劉榮這般想著,卻見趙不吝把手一搖。笑道:“劉大哥,你想多了,此事絕對無人栽贓嫁禍給你。”

劉榮那邊還待要指天罵地,詛咒發誓一番,卻被趙不吝攔住,笑道:“好啦,我的好大哥,我現在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倒看你是冤枉還是不冤枉。”

言罷,趙不吝自然將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的從頭說起。原來,今日縣太爺回相祭祖,一路上坐著轎子走在官道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縣太爺正自洋洋得意的時候,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幾隻大肥豬來對著縣太爺的轎子一頓豬拱嘴,直接把縣太爺從轎子裏拱的滾了出來。縣太爺受了驚,身旁的侍衛們自然趕緊跳出來保護。這些侍衛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身手自然不凡,可是這豬跟人畢竟有所不同,你送不能用降龍十八掌對付一頭豬吧?你想對著豬點穴能找到穴位嗎?故而一群侍衛們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被一群豬搞得狼狽不堪。最狼狽的自然是縣太爺,他是靠捐錢捐出來的官兒,對武功自然是一竅不通,加上平時在家嬌生慣養,一身肥肉,此時麵對豬群的進攻,險些哭出聲來。還好有侍衛們圍成一團,將被豬拱翻在地的縣太爺牢牢的圍在了中間。縣太爺剛剛鬆了一口氣兒,豈料剛剛那隻大白肥豬,似乎是對縣太爺有了別樣的興趣,在群豬的掩護下,竟然衝破了重重侍衛們的包圍圈,偷偷繞到了縣太爺的身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縣太爺毫無防備,屁股就被這群大肥豬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啊……”在縣太爺哭爹喊娘的叫聲中,一眾侍衛們自然是鐵青了臉。

劉榮聽到此處已經是臉色鐵青,冷汗直冒,誰都知道這位新任縣太爺是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主兒,雖然是捐錢捐的官兒,確是發誓要做個為民請命的清官,一貫是一包青天為職業偶像的主兒。他一直有心結交這位縣太爺,不料送出去的銀錢卻被這位縣太爺活活的退了回來,連帶著被他請去說項的人都丟了官,對他自然是埋怨不已。這位縣太爺還讓人帶了句話給他。:”我家是開醬油鋪。米鋪的,發的是國難財。“這話自然是十分刻薄,劉榮甫一聽到這話,又急又氣,險些暈了過去。經過身邊的人苦勸方才回轉過來,覺得事有可為有可不為,既然這位縣太爺看不上他,反正他劉榮的生意大多也都在外麵,雙方就互相不來往,井水不犯河水了事。

誰知道,這次,他家的豬竟然這麼得罪了縣太爺?劉榮越想越急,縣太爺這下肯定認為他是有心之過。原本雙方之前就結下了這麼個梁子,雙方自然是有些心結的。這次居然搞出這樣的事兒來!!!換做他是縣太爺隻怕也以為他劉榮是故意為之,蓄意報複!!!

在這麼多人麵前如此落了縣太爺的麵子,讓縣太爺如此斯文掃地,一身狼狽,雖然他劉榮不是故意的,但是想想看,縣太爺會那麼輕輕鬆鬆的放過他嗎》、?

劉榮想到這裏,涔涔冷汗順著腦瓜子流了下來,想到縣太爺可能會對他有的報複手段,劉榮瞬間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俗話說的好,強龍難壓地頭蛇,何況是曾經當年橫行無計後來捐了官後才有所收斂的超級地頭蛇——縣太爺?

劉榮嚇得渾身開始顫抖起來,顧不得方先生和村長還在旁邊,抓過趙不吝的手一陣猛搖晃,口中喊道:“趙大哥,趙大哥,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們一家人啊……趙大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全家人沒齒難忘……“

趙不吝連忙將劉榮扶起來:“劉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哦?你這真是折殺了我趙某人,還請快快起來吧……“

劉榮確是賴在地上不肯起來,趙無吝見狀十分無奈,隻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閑閑的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方先生和村長,目光之中的求救之意十分明顯。

方先生是再也不肯同劉榮一家打交道,實在是怕了潑婦張氏。哪怕此時張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宛若一頭死豬一般,方先生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說不定這個潑婦現在的可憐形狀完全是裝出來博取大家的同情的。說不定他此刻心一軟給劉家人求了情,逃過一劫的張氏還會跳起身來抄起一把笤帚追著他滿院子跑的雞飛狗跳的。

這邊方先生仍舊是心有餘悸,那邊村長確是不得不開口,畢竟他作為一村之長,有些事情即使他不願意管卻也是不得不管的。

村長望著幾乎要哭出來的劉榮,冷冷道:“老劉家的,事到如今我倒是勸你還是趕緊去跟趙大哥走一趟吧,否則到時候縣太爺再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名,那你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兒了,小心吃不完兜著走。”

村長這麼一說,劉榮自然不好再說什麼,隻好胡亂的擦了把臉,便要跟著趙不吝去見縣太爺。望著依舊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昏迷著的張氏,劉榮心裏又是怨恨又是羨慕。怨恨的自然是這衝撞縣太爺的事兒雖然說是豬引起的,但說到底還是這婆娘的過失。若是這婆娘好好喂豬,好好看管著那畜生不讓它到處亂跑,他哪裏會有今天的這場禍事?哎,說不定今天就是一場牢獄之災。而劉榮羨慕的自然是張氏目前仍然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自然也就不用管眼前這個爛攤子,劉蓉對自己老婆目前昏迷不醒的狀態自然是羨慕不已。

哎,他也很想置身事外,什麼都不管啊。

劉榮卻隻猜對了一半,今天這事兒確實是由於張氏引起的,若不是張氏平時苛待虐待納蘭如意,納蘭如意自然也不會想出這些法子來報複她。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所以人正是該多行善事少作惡。

這邊劉榮戰戰兢兢的跟著趙無吝去了衙門,那邊張氏卻是在劉大腳的千呼萬喚之下悠悠醒轉過來。劉大腳望著張開雙眼的母親,禁不住雙目含淚,抱著張氏大哭一番:“娘,你總算醒過來了,可真是擔心死孩兒了……”

張氏雙目滴溜溜一轉,目光越過正抱著她痛哭的劉大腳,直勾勾的盯著對麵的納蘭如意。

她知道的,一定是這個姓蘇的小賤人故意算計她,從趙無吝說出縣太爺的轎子被她家的豬撞了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不對勁。那些豬平時在豬圈裏吃了睡睡了吃,一直都很乖的,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跑到官道上去還好巧不巧的衝撞了縣太爺的轎子???

一定是這丫頭,對了,還有前幾天二狗的事兒,還有她自己姘頭突然來了的事兒……她早就覺得不對勁兒了,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現在,一切都得到解釋了。

張氏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對麵的蘇納蘭如意,渾似要把她撥皮拆骨,大卸八塊丟出去喂狗。納蘭如意毫不畏懼,居高臨下的望著張氏。她以為現在這就算完了嗎?張媽媽,好戲還在後頭呢。

那邊劉榮被帶去縣太爺麵前問話,縣太爺素來對劉榮沒什麼好感,此時自然就更加不客氣,直接治了劉榮一個涉嫌故意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當場判了個重打五十大板,那些衙役平時倒也算得上跟劉榮有幾分交情,本來打下去的板子自然是重重地打下去,輕輕的落在屁股上。隻是,這縣太爺這次倒是動了真怒,一看眾多衙役有和稀泥故意放水的嫌疑,當下大怒道:“如果發現有誰膽敢包庇案犯劉榮,即可革職給我滾出縣衙並且與劉榮同罪,重打五十大板。”

此話一出,那些有心包庇劉榮的衙役們自然是再也不敢手下留情,而且為了避免被縣太爺懷疑成徇私舞弊包庇罪犯,衙役們下手一個比一個重,板子一個重似一個,直把劉榮打得是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劉榮這一邊哭嚎,一邊倒是把張氏恨了個十足。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愚蠢女人,都是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偏偏要去招惹納蘭如意,才導致了今天的禍端。要是她自己去喂豬,而不是指使蘇納蘭如意去喂豬的話,怎麼會有今日的禍端?這邊劉榮如此想著,那邊張氏卻也把劉榮恨了個十足。自然,這是後話。

這邊劉榮哭爹喊娘總算熬過了這五十大板的酷刑,那邊幾名衙役趁著縣太爺先行離去紛紛留在劉榮身邊勸慰。

這個說到:“劉老板,實在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縣太爺有令,我們不敢不遵從的,隻有請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了。”

那個說道:“劉老板,這打板子的技巧,我們哥兒幾個自然是知道的。你看那剛開始的幾大板子,我們哥兒幾個也沒用上全力不是?隻是誰知道大人今天是特別的生氣,所以,那個,嘿嘿,我們哥兒幾個也不敢對你手下留情,得罪之處還請您老人家贖罪則個。”

旁邊的趙不吝倒是是在,拿了一大罐子藥膏直接在劉榮的臀部塗抹起來,一邊塗抹一邊笑道:“老劉大哥,我這麼說你也別生氣……您老,得罪了縣太爺,這還算是輕的。”

劉榮聽到趙不吝這話,情不自禁想要爬起來爭辯,剛一動身,屁股上傳來的一陣疼痛讓他情不自禁的哎吆了一聲,複又躺了下去。

趙不吝見他急切的樣子,笑道:“你呀,也別急呀,我隻是這麼一說而已。你是沒有見過縣太爺的屁股哦……唉,被那該死的豬一拱……你是沒看到,那叫一個慘哦,比你現在那可是慘的多了。也就是咱們縣太爺,那真真是個慈悲心腸的主兒,五十大板便繞過了你。這要是換了個人哦,劉大哥,劉老板,隻怕你今天是萬萬難走出這個大門嘍。弟兄們,咱們縣太爺真真是個菩薩心腸的大善人,你們說對不對啊?”

一眾樂得撿到個現成的馬屁拍的衙役們自然是連連稱是,對現任縣太爺一片熱情洋溢的讚美之詞,把劉榮聽得是一陣陣惡心,瞪著正洋洋得意的趙無吝,心中暗罵:”他媽的,以前給這小子送的金條子這下算是送的狗肚子裏去了。哼,吃裏扒外的東西,就當那些送出去的銀子是給這老小子買棺材了,讓他早點配著那該死的縣太爺下地獄去吧。“

劉榮這邊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甘心的咒罵著,那邊確是毫無辦法,隻得由其他人扶著,一步一瘸的慢慢步出了衙門。

對著衙門上明晃晃的牌匾“清正廉明”四個大字,劉榮狠狠盯了半響,“呸”的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心中暗自罵道:“堂堂一個知縣還跟一群豬計較,還有臉提什麼清正廉明?真真是狗都不如。”

張氏被劉大腳半抱著扶到床上躺下,劉大腳雖然平時跟母親多有不和睦的地方,倒是到底是母女連心,此時見了母親如此慘狀,禁不住眼睛一酸,險些流下淚來。

倒是張氏,心中一直想著如何像蘇納蘭如意報回這一箭之仇,完全沒注意到親生女兒的擔心,此時見女兒突然哭了起來,張氏半是不解半是嫌惡的扭了扭身子道:“你這死丫頭又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又掉起了金豆子來了?你親娘我還好端端的在這兒呢,還沒到你哭喪的時候呢。”

劉大腳是一片赤誠孝順之心,剛才見張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她自然是擔心足了母親,哪怕忤逆了父親,也要上前抱著父親不讓他打母親。見張氏一直昏迷著,劉大腳更是心急如焚,對著父親一頓臭罵。此時見母親已經好了七八分,劉大腳欣慰之餘又想到了被趙無吝帶走的父親劉榮,想到父親不知犯了何等罪過才會讓一直與父親交好的趙無吝親自來押解父親去衙門。越想越是心急,越心急越是心驚,越心驚更是讓她再也壓抑不住緊張的心情,這才在母親麵前哭出聲音來。

張氏確是一點都不體諒女兒的擔心,隻是嫌棄女兒怎麼如此沒用。她惡毒的眼睛偷偷的關注著納蘭如意,她已經把這個女孩看成她鬥爭的對象和對手了!!!

蘇納蘭如意微笑著迎上張氏的目光,很好,她也比較喜歡這種不輕易認輸的對手,這樣子,遊戲才會比較有意思。她現在越來越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了。

納蘭如意微笑著摸向了自己的脖子,那裏,空蕩蕩的,空無一物。她想,這裏的東西少了太久了呢。

十 就是要接你回禦史府

蘇納蘭如意雖然微笑著,但心裏卻微微沒有底。但願她沒有記錯日子,如果事實證明是她不小心記錯了日子,或者說是這輩子比起上輩子來說有了不同的變化,那麼現在她肯定劉榮和張氏已經對她起了疑心,恐怕她以後的日子比起之前來會更加的不好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蘇納蘭如意抬頭一看,卻是臉色鐵青的劉榮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正冷冷的盯著床上的張氏。張氏看到劉榮這般目光,卻是被唬了一跳,險些從床上跳將起來,戰戰兢兢的對著劉榮做了個萬福:“老爺……老爺你要幹什麼?”

劉榮卻是懶得理會張氏,探尋的目光在蘇納蘭如意身上打了個轉兒。蘇納蘭如意抬起眼睛與他對視,卻聽到劉榮用一種異常冷靜的聲音道:“蘇小姐,我有些問題不太明白,可否請蘇小姐為我指點一二?”

蘇納蘭如意不知道劉榮為何突然如此說話,卻是不好拒絕,隻好緩緩點頭應道:“劉叔叔請盡管問吧,子矜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劉榮的目光卻是在蘇納蘭如意臉上頓了一頓,這一瞬間蘇納蘭如意卻突然覺得他整個人的精氣神彷佛突然被消磨殆盡了一般,整個人也似乎是老了十歲。劉榮沮喪的地下了頭,蘇納蘭如意見狀隻好也低下頭靜靜等待,半響才聽到劉榮說道:“蘇小姐,以前我劉家有什麼不是的地方還請你多擔待。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教訓賤內和犬子劉二狗的,他們日後若是有半分對蘇小姐不敬的地方,蘇小姐盡管對我說,我一定會好好教育他們娘倆的。”

蘇納蘭如意卻是抬頭淡淡一笑,冷聲道:“劉叔叔,隻怕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子矜也活不到等劉叔叔能為子矜出頭的那一日了。”

劉榮深深的望著納蘭如意,眼前這個女孩隻有十二歲,身上的那股子狠決的氣質卻讓他捫心自問都望塵莫及。她明明隻是一個養在深閨的普普通通的千金小姐,性子又是那般軟弱善良,怎麼會變成今天這麼個時而咄咄逼人,時而柔弱的扮豬吃老虎的狡猾少女?

蘇納蘭如意隻是目光堅定的望著身形幾乎有她的兩倍高的劉榮,卻不見一絲一毫的退縮。這個時候,她當然不能退。如果她在這一步就退縮了,那麼她又有什麼資本像那些比張氏狠毒百倍,狡詐千萬倍的仇敵們鬥爭呢?她忘不掉她那披著美人皮卻與自己的姐夫搞到一起的妹妹蘇淺畫,忘不掉那中山狼似的將她與她腹中的孩兒一道害死的狠毒丈夫朱玉寒,更加忘不掉劉姨娘,紫陌,落雲郡主……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不平事,她今生是一定要像這些人討個夠本的。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她就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蘇納蘭如意打定主意,看像劉榮的目光便沒有了方才的急切,甚至帶了許多無所謂的冷漠。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無欲無求的狀態,有時候就是最好的一種狀態。你什麼都不在乎了,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把柄捏在別人的手裏。

蘇納蘭如意深深的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深深的知道,在和劉榮的博弈中,她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劉榮見了蘇納蘭如意這種眼神,無奈地歎了口氣,衝著蘇納蘭如意一拱手道:“如果有那麼一天,還請蘇小姐,高抬貴手,手下留情……不要趕盡殺絕……”

蘇納蘭如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劉榮隻得深深的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床上的張氏和床邊的劉大腳都十分不解,劉大腳甚至對蘇納蘭如意問出聲來:“子矜啊,我爹剛才不是說跟你有話要說嗎?怎麼……怎麼就這麼突然走了?”

蘇納蘭如意淡淡的一笑:“大概是……劉叔叔他突然想起了有其他事情要做吧。”

劉大腳似信非信的咬著手指頭:“是嗎……”

蘇納蘭如意卻是恍若未聞,提著裙子走出了張氏的房間,卻沒有看到身後一道怨毒的目光,正是來自躺在床上的張氏。

第二天,蘇納蘭如意照例起床生火做飯,剛剛點燃了冷灶裏的柴火,她就被嗆得喘不過氣兒來。這些柴火,八成是昨天被露水打濕了不少,所以今天點燃了之後味兒才會這麼嗆人。蘇納蘭如意正用 手對著那爐灶來回山峰,一個人影卻直勾勾的站在她身後,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

蘇納蘭如意發現有點不對,雙手抄起爐灶旁邊的燒火棍就準備衝著身後的人打過去,卻聽到身後的人突然喊出聲兒來:“不要……不要打,是我啊,蘇小姐。”

蘇納蘭如意抬頭一看,原來正是昨日“臥病在床”的張氏。隻是這女人素來好吃懶做,平時早飯都是給她端到房間裏去吃的,今天這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女人竟然也有起床這麼早的時候。

蘇納蘭如意當下麵上便似笑非笑的望著張氏笑道:“這大早上的,天兒還是有些冷的,張媽媽還是趕緊回去休息的好,免得再凍出來個好歹來。順便提醒你一句,下次走路最好帶點兒聲音,否則被人當場搶匪或是歹徒抓了那可就不大好了。”

她本來和張氏還維持著一點點客氣,此時完全撕破了臉皮倒是沒有了一點顧及了。反正大家都已經撕破臉皮了,沒有必要再去裝什麼客氣的樣子了。

張氏被她這話一刻薄,麵上便有些訕訕的,心中暗自咒罵這小蹄子的嘴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因為她昨天想了一條妙計來陷害蘇納蘭如意,此時隻得安慰自己現在還不能跟這小蹄子翻臉,免得她起疑心,於是麵上便帶著三分笑容道:“蘇小姐,看你這句話說得,咱們不都是一家人嘛?你這位千金小姐都不怕辛苦的起來做早飯,我這一把年紀的老婆子怎麼好意思再繼續睡覺?”

“哦?”蘇納蘭如意挑了挑眉毛,這老太太何時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真不是她老人家的風格啊,想必其中必定有詐吧。

蘇納蘭如意聽張氏如此說了,料定她還有後招,便懶得接她的話茬子,隻做聽不見,冷著一張臉在廚房裏忙來忙去。

果然張氏見蘇納蘭如意半響不理她,甚至就當這屋子裏沒有她這麼個大活人,幾乎按捺不住就要爆發出來,衝著蘇納蘭如意的身影狠狠的捏了捏拳頭,這死丫頭,看她一會一定要她好看。

當下張氏也不再看蘇納蘭如意,隻自己捂著肚子,裝出一臉痛苦的樣子“哎喲”,“哎呦”的喊個不停。見蘇納蘭如意仍然不理她,隻好悻悻的主動對著蘇納蘭如意搭訕道:“那個……蘇小姐,我肚子很痛……”

蘇納蘭如意不動聲色的看著張氏,張氏見著死丫頭仍然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下暗暗咒罵,果然是個冷心冷麵的主兒,狼心狗肺,沒有一點良心的死丫頭,全然不念她讓她蘇納蘭如意在這兒白吃白喝了好幾年。麵上卻裝出了三分乞求的樣子,可憐兮兮的道:“我老太婆腿腳不好,走不動路了,還請蘇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老太婆一般計較,把老身扶上一扶。”

蘇納蘭如意盯著麵前這老太婆半響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隻得過去扶著這老太婆的胳膊跟著她往後院的茅房裏走去。

茅房裏自然是臭氣熏天的,蘇納蘭如意不願意多呆,扶著張氏在茅坑上蹲下後便在外麵等著,聽到張氏在裏麵哼哼唧唧的捂著肚子叫痛,心下不絕暗暗好笑。卻聽見張氏在茅房裏突然叫她道:“蘇小姐……還要麻煩你幫個忙,老身剛剛內急的比較匆忙,適才才發現忘記帶廁紙了……還請你走一趟幫我送些廁紙來……”

這死老太婆,毛病倒是挺多。蘇納蘭如意隻得邁動步子去拿了一些紙來,捂著鼻子便要給張氏送進去,剛一進去,一股衝天的屎尿臭氣便撲鼻而來。蘇納蘭如意正捂著鼻子準備將手紙遞給張氏,猛然見卻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張氏一定設下了什麼圈套!!!

這種念頭從腦子裏一劃而過,蘇納蘭如意瞬間起了防備之意,果然黑暗中一雙黑黑的眼眸正死死的注視著蘇納蘭如意,見她想要轉身離去,這黑影撲上來就要把她往糞坑深處拖……

“今天一定讓著小賤人好好吃吃苦頭”張氏心中暗道,一邊加大了手上的動作,準備把蘇納蘭如意往糞坑深處拖去。

蘇納蘭如意有了防備之心卻是早有準備,見張氏突然下手來拖她,不慌不忙的將身子一扭,腳下卻使了些功夫,對著張氏腿上的某處穴道輕輕踢了一腳,張氏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玄妙。隻是覺得腿上一通酥麻,好像被小蟲子小蜜蜂咬了一口似的,不受控製的軟了腿。蘇納蘭如意在她背後輕輕一推,便看到張氏像是喝醉了酒似乎的,跌跌撞撞的竟然一頭像那糞坑中間撞過去。

張氏一頭栽倒在那糞坑裏,一張老臉整整與那糞水來了個零距離的親密接觸,一陣惡心之意從胃裏肺裏翻滾出來,張氏情不自禁的“哇”的一聲嘔吐出來,奈何身子軟軟的一陣酸麻動彈不得。一陣撲騰之後,張氏再也沒有半分力氣,隻好從嗓子眼裏發出“阿巴”“阿巴”的聲音,乞求蘇納蘭如意救她。

蘇納蘭如意冷眼旁觀,見張氏這番喝了不少大糞水,頭發上衣服上都沾滿了大糞,簡直讓她情不自禁的捂著肚子笑出聲來。眼看張氏再也沒有力氣繼續撲騰下去,蘇納蘭如意收斂了笑容,伸手抓住她尚未被屎尿汙染的一塊衣角,將她的身子帶的離那糞水遠了少許,讓她的鼻子有了一點點呼吸的空間,大半張臉卻仍舊泡在屎尿糞水之中,

給這老太婆留條命就行了,蘇納蘭如意微笑著看著幾乎被屎尿醃臢之氣熏的昏迷的張氏。

“張媽媽,那麼小女我就不打擾你在此享受了,小女先行告退了。”蘇納蘭如意臨走時不忘衝著尿坑裏的張氏施了一禮,這才步履輕盈的走出這個醃臢之地,留下張氏一個人在那“阿巴”“阿巴”的喊著。

直到中午時分,劉大腳去上廁所看到自己親娘在糞坑裏泡著,身上臉上都是屎尿,這才驚訝的大哭大喊著把張氏從糞坑裏拖了出來,又差蘇納蘭如意去村子東頭去請陸大夫來家裏一趟給張氏看病。蘇納蘭如意看著昏迷過去的張氏,微笑道:“張媽媽這莫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心情太激動引發了中風吧?”

劉大腳深以為然,隻得抱著自己可憐的娘親哭得死去活來。

十一:離開劉家

第二日,張氏便悠悠醒轉過來。劉大腳做完在床邊陪了張氏整整一夜,此時見娘親終於醒了過來,大喜之下便詢問張氏想要吃些什麼。

張氏昨天灌進去一肚子屎尿糞水,此時卻是一點也沒影響到她的食欲,大包大攬的點了村子西頭曹寡婦家的肉末豆花,村子東頭孫師傅家的孫家鹵肉,還有鎮子上最有名的千家燒雞。劉大腳要忙著照顧張氏,自然是沒有時間去買,這采購的活兒自然是交給了蘇納蘭如意。

蘇納蘭如意拿著劉大腳給她的兩吊錢,正要出門,迎麵卻看到幾十米外一輛華麗的馬車正堪堪停在路邊,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衣著華貴的老婦人和兩個年輕美麗的姑娘。

蘇納蘭如意便知道,恐怕張氏是吃不上這肉末豆花,孫家鹵肉和千家燒雞了。這三個人,她原來是認得的。

這衣著華貴的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親娘李氏的陪嫁嬤嬤—林嬤嬤。林嬤嬤雖然是禦史府邸的奴才,卻比尋常人家的老夫人還有些體麵,此時見她身上穿的是綾羅綢緞,頭上插的是亮閃閃的金釵子,腕上帶著翠綠翠綠的碧玉鐲子,不知道的道一位是哪家金尊玉貴的老太太。

這兩個年輕姑娘,蘇納蘭如意也是認得的。其中一個嫣然,正是上輩子為了救她而死的忠仆之一。嫣然自從接了她回去後,便對她一直很是照顧,忠心耿耿的陪伴著她,及至她嫁給了朱玉寒之後,嫣然也是一直忠心耿耿的在西北苦寒之地陪伴她,知道最後為她而死。

而另一個,名叫紅玉的丫頭正是前世劉姨娘送給她的。紅玉比嫣然嘴巴甜,會哄人,前世她一度沉浸在她的甜言蜜語之中,對她甚至比對嫣然還要好上幾分,後來因為紅玉的挑撥離間,她甚至對嫣然都起了疑心,懷疑她對朱玉寒有了心思,想要給他做通房,最後還差點把嫣然趕出朱家。最後,在嫣然的賭咒發誓的哭泣哀求中才勉強把她留在府中,卻又對她百般苛待,讓她幹一些小丫頭都不願意幹的粗重之活,讓嫣然受盡了大小奴才們的冷嘲熱諷。當然,她蘇納蘭如意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才知道嫣然,才是那個願意為她舍棄了生命的忠心仆人。而紅玉才是那個早早就爬上朱玉寒的床的那個賤人。

蘇納蘭如意看到這三個人,內心激蕩無比,麵上卻是不露聲色,直到那林嬤嬤走近了幾步,見到她這麼一個梳著雙丫發髻的小姑娘便微笑著過來問路:“小姑娘,請問前麵那家是劉榮家嗎?”

蘇納蘭如意默不作聲的點點頭,那林嬤嬤先前沒看清楚蘇納蘭如意麵容,此時看清了眼前這個小姑娘的長相,越來越覺得有些像自家小姐,便低聲衝著蘇納蘭如意叫了一聲:“小小姐?”

蘇納蘭如意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麵上卻帶了一絲久別重逢的歡喜,便低聲應了一句:“恩。”

林嬤嬤實在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到自家小姐,欣喜之餘幾乎要抱著蘇納蘭如意在原地打兩個轉兒。忙一把拉過蘇納蘭如意在懷裏細細端詳,一邊端詳口中一邊滿意的說道:“小小姐如今出落的是越發出息了,這眉眼,這神態,真真是像足了小姐。”

林嬤嬤卻是沒想到蘇納蘭如意如今出落成了這副模樣,她還清楚的記得小姐當年剛剛出府邸的模樣兒。那時候的小小姐還隻有六歲,雖然生的玉雪可愛,但是性子卻是軟弱了些,當年隻會嬌怯怯的躲在她身後喊著不願意離開娘親。再看如今的小小姐,雖然仍舊是一副身量不足的模樣,穿的也是破破爛爛的鄉間粗布衣服,眉目之間卻有了一種堅韌不拔的氣質,這使得林嬤嬤十分欣慰。要知道小小姐那麼個軟弱好欺負的性子在禦史府邸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再加上小姐久病之軀自然是無法照顧小小姐的,而且小姐的性子也是軟弱,所以身為禦史府第的主母,卻被那姓劉的賤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所以,林嬤嬤下了結論,把小姐送到這劉榮家教養實在是件有百利而無害的事情,既讓小姐能避過府邸裏劉姨娘的毒手,也讓小姐的性子得到了磨練。這麼說來,劉榮一家倒是他們家小姐和小小姐的大恩人了。

正當林嬤嬤這麼想的時候,卻見納蘭如意抬頭忘了她一眼,道:“林嬤嬤你們可是來接我回家的?”

林嬤嬤連連點頭,應道:“正是。”

納蘭如意抬起手給他看了看手裏的一串銅錢,愣了愣,問道:“小姐這是要做什麼去?”

納蘭如意衝著林嬤嬤微笑道:“這家的張媽媽指使我去幫她買些酒菜,我得盡快去呢,還要跑好幾個城鎮才能買的齊整呢。林嬤嬤,我可得要早一點去,要不然這日頭下了山我還買不齊的話,回來恐怕又要挨了張媽媽一頓臭罵呢。”

林嬤嬤聽納蘭如意這麼一說,當下便十分氣氛,心道:“小小姐是我家小姐,貴為禦史大人府邸的嫡長女,你們一介小小鄉村農民,竟然還敢讓我家小姐去給你們跑腿?還給你們買吃的東西?還要跑幾個城鎮?簡直是氣死人了。

至於小小姐所說的一頓臭罵,林嬤嬤聽了簡直是氣憤滿胸膛,心中暗道:“小小姐在我家裏是金遵玉貴的千金小姐,從來沒有人敢支使她一手指頭呢。倒是在你們一個鄉野村民之家,敢把我家小小姐當成下人使用,真真是狗膽包天,有幾個腦袋不夠殺的???小小姐剛才還說一頓臭罵,難不成這鄉野村婦經常辱罵於她?林嬤嬤眯起眼睛,哼,她倒是要看看是怎麼樣一個鄉野潑婦,敢在禦史府頭上拉屎,將她家小小姐欺負成這幅模樣?

林嬤嬤想到這裏,便要進去看看張氏乃是何等樣子的人,又怕納蘭如意年紀小不懂事被嚇到,投鼠忌器之下隻好對納蘭如意微笑道:“小小姐,老奴今天是奉大人和夫人之命令,接小小姐回咱們禦史府的。小小姐不必害怕,有老奴在,那潑婦傷害不了小小姐半分半毫的。”

納蘭如意做出衣服似懂非懂的墨陽點點頭,邊讓那林嬤嬤挽著她的手,兩人一塊兒走回劉家。

劉家,劉大腳正用調羹一勺一勺喂著張氏吃藥,張氏則像老佛爺似的半躺在床上對著劉大腳呼喝斥罵。劉大腳素來性子平和,此時見母親生病,自然也不會與她計較,隻是聞言勸慰母親不要生氣,心平氣和,安心養病。

此時見一個陌生人挽著納蘭如意走了進來,劉大腳便站起身來,探尋的目光望向納蘭如意,微笑道:“子矜妹子,這位大嬸是……”

納蘭如意尚未開口,那邊林嬤嬤早已是冷聲冷氣的開口道:“我是禦史府邸的教養嬤嬤,這次前來是來接我家小姐回府的。”

繞是劉大腳反應遲鈍,此時也看出林嬤嬤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卻不知道如何接話,隻好尷尬的衝林嬤嬤和納蘭如意笑了一笑。

納蘭如意回給她一個溫和安慰的笑容。

那邊張氏心裏卻十分慌張,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正想著如何置納蘭如意於死地,沒想到這麼快禦史府邸就有人來接納蘭如意了。看這林嬤嬤的眼神,這死丫頭肯定在林嬤嬤麵前狠狠的告了她一狀了。

張氏心念如電,當下便決定縮在被窩裏裝死。便將眼睛一閉,裝作還在昏睡的樣子。

林嬤嬤見張氏裝死,倒也拿她沒辦法,隻好對納蘭如意道:“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帶的東西,請吩咐嫣然和紅玉這兩個丫頭,讓她們倆幫你收拾一下,我們今天就要啟程返回禦史府。咱們老爺和夫人可是想著小姐呢。”

納蘭如意微笑著點點頭。

嫣然和紅玉輕輕應了一聲“是”,便手腳麻利的幫著納蘭如意收拾起來。先是幫納蘭如意換上了一身絳紅色玫瑰金線的上衣。配上一件珠光白玉流理裙子。將平日裏隨便挽著的雙丫發髻解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