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天這個秘密被揭開了,公主變成了皇妃,那旭國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如意,朕進來了。”
皇帝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她一句。她隻回一句,
“請恕如意沒有起身相迎。”
“如意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多禮了。朕來找你,是有事情要跟你說。朕——”
竹風聽著話頭就退下去了,臨走時把門關上。
屋子裏隻剩下兩個人,可皇帝卻還是一直吞吞吐吐的。最後,皇帝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長噓一口氣。
“如意,朕要學著做一個好皇帝,你能幫朕嗎?”
納蘭如意皺起眉頭,
“皇上這是要我幹政?”
“朕隻是,從來沒有人教過朕怎麼做一個皇帝。朕從早看奏折看到完,朕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所有人還是覺得朕是個不合格的皇帝。包括你,如意,你不是也覺得朕的皇帝做的太軟弱嗎?”
“如意當時並無冒犯之意。”
皇帝捉住納蘭如意的手,失態的說,
“朕求你了,朕知道你可以的。”
納蘭如意從皇帝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今後,若你不再為我的事情擅自做主,我便答應你。”
皇帝大喜過望,卻聽如意又加了一句。
“此時機密,斷不可讓第三人知道,否則的話,如意斷斷難逃一死。”
皇帝頭一次在納蘭如意麵前堅定的說。
“朕知道了。”
納蘭如意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忽然覺得幫他做個好皇帝也沒什麼。這皇宮裏,唯一一個真心過著日子的人。
往後的幾天,胤合宮裏雞飛狗跳。當然,這特指的是皇帝的書房。皇帝遣走了身邊所有的人,隻留下納蘭如意,甚至端張氏都離開皇帝身邊隻負責皇帝的飲食了。宮中一時議論紛紛。
胤合宮書房
“皇上,南府水患,有兩種方案,一是暫時加高堤壩簡單易行,但明年還有可能會水患;二是修通水道永絕後患,但是卻需要暫時遷走百姓。皇上看怎麼辦呢?”
“當然是永絕後患。”
如意搖頭,
“皇帝不能單看這一件事,永絕後患的辦法是好,但是去年天災,皇上仁慈,減免賦稅,因此國庫並不充盈。今年是風調雨順的年景,皇上若願意,可以今年暫時加固一下堤壩,明年再行永絕後患之法。”
皇上疑問,
“那明年淹死百姓可怎麼辦呢?”
“您作為君主,百姓的命固然重要,可若是將兩岸百姓遷走,國庫卻無銀子給他們安家落戶,到時候流民數十萬,分散到全國各地,恐怕天下大亂,動搖國祚。”
皇帝想了想,禦筆朱批。如意又提醒一句,
“皇上若還是擔心黎民百姓,可以派遣信得過的官員監督加固堤壩的過程,防止地方官貪汙,耽誤了兩岸的百姓性命。”
“如意想得周到。那,東河郡這徹查出的一群貪官汙吏,都殺了實在是牽連太廣,但是隻殺領頭者卻不能服民心。”
納蘭如意踱了兩步,轉身便是眉開眼笑的模樣。
“皇上明年疏通河道不是還缺銀子嗎?這下子有人出了皇上還擔心什麼。”
皇帝看著納蘭如意這模樣,也覺得整個人歡喜了起來。
“朕的意思是,郡級以下,能將受賄賬本交出並且如數將贓款充公的,降一級處分以儆效尤,不能的,就流放邊境,與披甲人為奴。郡級以上六名官員,殺無赦。”
納蘭如意聽了這些話,向著皇帝福了一禮。
“皇上英明,隻是如意是小女子,心眼小的很。如意覺得那些官員降級之後應該調往他處,如果再在原來的地方,同樣環境之下,難保不會再犯。”
皇帝從書案前站起來,
“如意,你真是朕的福星。”
納蘭如意黯然,
“皇兄這麼說如意沒有其他所圖,隻求皇兄將來不要飛鳥盡良弓藏。”
皇帝正急著想說什麼,如意伸手壓下他正要出口的話。
“皇兄,如意是真的當你是親人,不然如意不會敢在皇兄麵前說這樣的話的。”
皇上想了一會兒,看著納蘭如意歎了一口氣。
“朕真是不知道,如意這樣好的女子,要配一個什麼樣的男子才好。”
狠狠一敲桌上的奏章,納蘭如意像是生了氣。
“皇兄說過的,不會亂替如意做主的。如意可是還記得呢,皇兄可不要再說話不算數了,不然如意可就真的生氣了啊。”
皇帝指著納蘭如意的鼻子尖,也笑罵著,
“你納蘭如意真是世界上第一愛生氣的女子,朕以前見過的女子都不是這樣子的。”
“誒,皇兄你這還真的是說錯了。”
這話說得皇帝心中疑惑。
“如意你這是什麼意思?為自己的壞脾氣開脫嗎?”
納蘭如意盈盈一拜,
“皇兄明鑒,非是如意想為自己的壞脾氣開脫,而是天下間的女子見了皇兄,肯定都是溫婉可人的樣子。如意說到這個地步,皇兄能明白嗎?”
想到自己當上皇帝的這些年,身邊的女人,笑起來都是一樣的溫柔,皇帝自己心裏本也覺得怪異,然而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就會覺得一旦不受人逢迎了才是奇怪。
“如意,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沒用的皇帝。”
納蘭如意皺了皺眉,似乎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皇兄既然問了如意,那肯定是要聽實話的。如意隻好說,見到皇上之前,如意是這麼認為的,但見到皇上之後,如意覺得皇上是一個肯努力,肯上進,一直在努力的好皇帝,如意覺得,皇帝是個好皇帝。”
納蘭如意一直覺得李洪不好,他登基的那年,隻有八歲,實在太小。
瀾貴太妃自先帝去世之後不問世事,更是連聖母皇太後的名號都推拒了。母後皇太後又不是他的生母,心裏向著景王,自然恨不得李洪成為一個昏君,他自己的兒子好取而代之。
而唯一能陪在李洪身邊的,就隻是他的奶娘端張氏。端張氏雖然因為那樣的原因,對李洪照顧的無微不至,然而端張氏畢竟是個民間女子,對他的理政一點幫助都沒有。
他這樣子軟弱,不能說是沒有原因的。那麼小的孩子,一下子就接過了這一整個江山,他隻是平庸之才,能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
當天晚上
納蘭如意的房間陣陣飄香,竹風為她準備了一盆花瓣浴。
一陣水花飛起,納蘭如意在木桶中戲耍得開心,連竹風的身上都濺上了水珠,可是竹風毫不在意,將一盆溫水從納蘭如意的頭頂慢慢澆下去,納蘭如意正閉著眼睛,正享受著水流。納蘭如意從水中站了起來,撩起細小的水流襲擊竹風。
“竹風今年多大了,什麼時候放出宮?家裏給配人家了沒有?”
聽她這話,竹風就也撩起水來,兩人嬉作了一團。
吱嘎一聲門開了,就聽見鬆雨的聲音。
“姑姑也是刁鑽之人,人家還是個十三歲的女孩子姑姑就問起來人家的婚事。姑姑都已經十六了,怎麼還不為自己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