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離躒已經離婚了,我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了,你不需要再為我考慮,楊博才是我該托負的人。”夢萸見塵香一臉錯愕,簡潔明要的說道。
“不要再猶豫了,他的左手臂所有關節和骨頭都已經粉碎,壞死,如果不及早處理,引起感染很麻煩的。況且他的頸脖間有那麼大一個傷口很容易感染的。隻有人活著,一切才有可能的。”夢萸搖著塵香的雙臂說道。
是啊,隻有人活著,一切才有可能。塵香不再執拗,離躒才進了手術室,便有醫生將塵香和夢萸請了去談話。
相對於剛剛離躒手術的糾結,遠之的情況壞了許多,完全沒有給塵香和夢萸考慮的機會,醫生也不過是通傳一下而已。
遠之的雙~腿同離躒的左手臂一樣粉碎壞死,可是醫生們根本沒有要為遠之手術的打算,他們說遠之因為失血過多,和其他疾病的因素,能撐到現在已算是奇跡。他們給出的方案是,現在隻能給昏迷不醒的遠之輸著血,然後抗炎,固定雙~腿。
塵香自然是不可的,她強烈要求手術,即使遠之完全癱瘓,她也願意照顧他一生。
“現在不是癱不癱瘓的問題,病人一旦手術,他的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會立刻要了他的命。如果保守著治療,也許熬上幾日~他還能再醒過來,跟親人們同告個別。你們好好去想一想吧。”醫生麵色凝重說完離開了。
一周後,災區情況已經穩定,對於災後重建楊博幫不上什麼忙,便同青青和沈文濤來了成都醫院探望離躒和遠之。
因為塵香和夢萸的悉心照料,離躒術後恢複還算快速,楊博他們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能坐上輪椅,由塵香推著四處透氣了。
唯獨遠之還安安靜靜的躺在病房裏,不知何時醒來。
六月初,桅子初開,塵香想起了自己失去孩子的那一次,遠之也是這樣昏迷不醒,也是在這樣一個時季,自己將桅子浸在溫水中,為他洗頭,擦拭身子,而如今這醫院是不能再這樣做了,午後,眾人都去休息了,塵香關上房門,坐在病床邊,握起遠之的手,輕輕的哼唱起了《桅子花開》。
一首歌還未哼完,塵香竟看到遠之的睫毛輕輕抖動,然後緩緩睜開了眼。
可是遠之並沒有像上一次一樣醒來後就康健起來,他如醫生所預料的一般,醒來後,甚至連話也說不出口,隻是他看到楊博推著離躒進了病房後眸中突亮,他堅難的拉起夢萸的手交到了楊博的手中,楊博堅握夢萸的手對遠之說著自己這一生一定會照顧好夢萸後,遠之唇畔泛起了安寧輕微的笑。
遠之停歇好一瞬,然後環視床周,隻微微的對青青點頭,然後將塵香的手握住,望著離躒,青青將離躒推近了些,遠之將塵香的手放進了離躒的右手中,輕舒了一口氣,唇角含~著笑,靜望著塵香食指上的耀眼戒指。
遠之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和片言隻語,他隻用了兩個動作,將他生命中兩個重要的人交托給了他信任的人,然後就這樣離開了大家。
遠之離開後,塵香沒有哭鬧,沒有任何的情緒,隻是在遠之火化後,她用一隻小瓷瓶裝了些骨灰,然後悄悄的離開了大家,就連離躒她也未曾告別。
三年後,塵香回到了那個她一直生活的城市,這三年來她沒有聯係青青、曉彤、還有離躒和夢萸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是她的卡上卻月月能收到曉彤打來的種款向,足夠她帶著遠之的骨灰走遍所有她們曾想去的地方。
如今她回來了,依舊沒有聯係任何一個人,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夢湮的墓地,這是她所能想到夢萸安葬遠之的唯一地方。
當塵香捧著一束皺菊來到遠之的墓前,一大束白綠相間的皺菊周身夾雜著一些紫色滿天星的花束引起了塵香的注意,她依然記得離躒第一次送給她的鮮花,便是白綠相間的皺菊夾雜著紫色滿天星。
這三年來,她努力的不想起離躒,她不知道失去左臂的離躒還在醫院嗎?是否有了新的生活?總之她隻想一心一意的帶著遠之踏遍千山萬水,而如今不過是看到昔日一模一樣的花束,就忍不住淚意翻滾了。
“喏。”
塵香心緒翻滾,淚流滿麵時,一張手帕遞了過來,她回轉身,卻看到了那個銘刻於心的麵孔,四目相投,塵香揚起手,那顆簡潔的婚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兩個心緒翻滾酸澀不已的人,看到耀眼的戒指卻不由得相視而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