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這場風暴即將醞釀成型的時候,一團極速破空的氣流毫無征兆地自天際翻滾直衝下來,“錚”地立在二人之間,挑破了這種壓抑的寧靜。
清脆銅環叮鈴叮鈴的震顫聲漸漸歇止,霸道靈力散盡的中心,露出一柄無鋒的重劍。
白子柒見過很多劍,但他從來沒見過這樣一柄劍。劍走輕靈,沒有哪把劍會打得這樣厚重,還特意鑲上九個銅環,除非那個人是個狂傲的莽夫,又或者他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也許都是。
劍未至環先響,這種人絕不會暗箭傷人。
“楚離狂!”默青虹狠狠地咬緊牙,看向身後,這個人在那個人一定也來了。
人如其名。
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緩慢地走過來,他低著頭,結實的肩膀上嵌了把軟椅,上麵還盤腿坐著一個年輕人,雖然重擔壓肩,不過他的步履依然平穩,沉重而充滿張力,帶著與生俱來的狂傲。
“你們都住手。”背上的年輕人麵色蒼白,說起話來也病態懨懨有氣無力,他隻是揚了揚手,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仿佛單薄的胸腔裏地獄的烈火正在不斷燃燒他所剩無幾的生命。
“為什麼要動手?”年輕人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默青虹。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這當然輪不到我來管,我也不想管。”
“那你就滾遠點。”默青虹眉梢一挑,出言不遜。
“這個自然,不過……父親交代的事不能有差池。”年輕人不卑不亢,將默青虹的怒氣原封不動的返還。
“你這是拿父親壓我麼?”
“我這是奉勸。”
那副仿佛不會生出任何情緒的英俊臉孔,永遠像藏了幾十隻老狐狸。他的語氣把握得很好,進一分是脅迫,退一分則是妥協,無形中讓人有氣卻又無處撒放。
默青虹恨恨地咬著牙,揣度再三,要是父親交代的事讓對方搶得先機,個中利害不言而喻,他不甘地哼了一聲,收起了獠牙,傲慢地回到馬車上,鑽進車廂裏。
“我們走。”
馬車緩緩駛過,在白子柒身邊丟下一句話:“下次沒這麼走運了,你最好抓緊時間逃走,否則――你會死的很慘。”一個慘字拖得老長,簾子憤怒地落下,馬車重新動了起來。
“好啊!我等你。”白子柒望著遠去的車馬,漫不經心地應了句,然後回頭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眼前的那兩人也正看著他。
“他說的沒錯,你為什麼不抓緊時間逃走?”老成持重的年輕人明知故問。
他的表情從頭到尾幾乎沒有變化,眼神也很少暴露出情緒的波瀾,令人難以看出他的城府,不過越是不露聲色的人,他的城府越是這般深沉的可怕。
白子柒深喑此道,他笑了笑,反問道:“人人都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是他推倒人家的牛車在先,為什麼我要逃走?”
“這個世道有時候不需要這麼多為什麼。”年輕人以退為進,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和,即使這句話很難否決,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
“所以你不應該問。”白子柒不溫不火地道:“既然你也知道這個世道沒有那麼多道理可講,那我們和君子講道理,和小人就比手段。”
“嗬嗬。”年輕人濃密的眉毛輕輕地擰起,蒼白的臉上露出難得的微笑,“有意思,那你方才在猶豫什麼?”
他看得出來,這個人沒想真正動手。
“你不是也在猶豫嗎?”
白子柒看著年輕人,年輕人也看著他,同時爽朗地大笑起來。兩個城府相當的人相處起來,往往一句話就能試探出彼此的心思,他們都有置默青虹於死地的能力,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們都不會這麼做,他們心知肚明,因此誰都不會提前說破。
一隊車馬從背後緩緩駛來,領頭的人跳下馬,在一旁恭敬地詢問:“公子,可有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