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湛笑笑說:“我老朋友自己開的飯碗, 我每次都來他家白吃白喝。”他問問這兩人的看法, “你們覺得他的店怎麼樣, 提意見我讓他改進。”

周盼連主題餐廳都沒有去過, 第一次見到這麼新奇的飯館, 自然不遺餘力地讚揚了一通。

周期保留觀點, 說:“等他們上菜看看, 菜好吃才是真的好吃。”

“好啊,我點的都是他們家的招牌菜,不好吃的話, 我朋友的招牌可就砸了。”蘇遠湛笑眯眯地道,“都是地道的中餐,餐後甜湯也很好喝。”

不一會兒, 身著緋紅旗袍, 綁著烏黑油亮的麻花辮的女服務員們魚貫而入,唰地上齊了主要菜式。女孩們化著淡妝, 貼身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開叉開得恰到好處, 走動之間不經意露出勻稱的大長腿。

周期咂舌, 現在做服務員難度都這麼高了, 這些姑娘們估計篩選了一遍又一遍才被挑出來的。

蘇遠湛麵色不虞, 意有所指地在周期眼前晃了晃纖長的手指:“看什麼呢,人都快走了。”

周期拍開他的手:“沒什麼,感慨世道艱難而已。”

“喲, 別不是被一水兒的姑娘晃花了眼睛吧。”蘇遠湛譏誚道, “看你那依依不舍的小樣兒。”

周期聽不慣他這語氣,張嘴就是反駁:“蘇遠湛,蘇大爺,你能正常點兒麼,陰陽怪氣的。”

蘇遠湛突然意識到,他一直以來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多年前的一夜春宵讓他形成了固定思維,認為周期是喜歡男人大於喜歡女人的,雖然他還有個孩子,但孩子他媽已經離他遠去,某種程度上他可能受過情傷,所以照理說現在男人更討得他的歡心。然而現在看他打量美女的神情,顯然沒有對美女喪失興致!

蘇遠湛瑉唇道:“我就這麼隨口一說,咱們吃菜吧!”

他率先執起暗紫色的木質筷子夾起菜來,白皙的手指襯著暗色的筷子,搭配著他伸筷子的那青花碟子,倒像是古代錦衣玉食的貴公子。

不過周期才看不到這些,他隻覺得蘇總裁最近莫名其妙的,像個缺乏關愛的叛逆期少年。

蘇遠湛嚐了一口清炒蝦仁,擱下筷子,從潔白透亮的碗碟上看見自己的倒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側臉,一如既往地帥氣,還帶著一股北方男子少有的斯文儒雅,沒道理周期看不上自己。他自戀完,淡定地給周期夾菜,道:“蝦仁挺好吃的。”

周期習慣了蘇遠湛在蘇教授家裏經常給自己夾菜,他點點頭,拿起手邊的筷子就吃起來了。

這筷子放著的時候不顯,湊近了聞,隱隱約約有股清香入鼻。周期有些好奇它的材質,不過還是先把蝦仁吃了再說。

溫水煮青蛙,煮不死算我輸。蘇遠湛胸有成竹地看著周期吃著他夾的蝦仁,沒關係,他有的時間,等他們做了鄰居,接觸的機會有的是,來日方長。

清炒的蝦仁確實很好吃,肉質鮮嫩,周期招呼周盼吃這道菜:“姐,這蝦仁也不錯,你也嚐嚐看。”他側過臉來問蘇遠湛,“這什麼筷子啊,還自帶體香來著。”

“是麼?我聞聞。”蘇遠湛停頓下來,捉住周期的手腕,湊到他手裏執著的筷子上細細嗅了幾口,確定地說:“紫檀木的,具體什麼品種,聞不出來。”

周期好奇:“這你都能聞出來?”

當然不是聞出來的,看出來的,隻不過是想趁機貼近一會兒而已。這些話顯然不能說出口,蘇遠湛坐直身子,正色道:“我家老爺子有個紫檀桌案,天天在上麵練大字,那味道一模一樣。”

“見多識廣。”周期把目光投向飯桌上,繼續吃飯。

周盼默默地看著兩人的互動,明明是朋友間的親昵,卻有些說不出的古怪,然而她絲毫道不出問題出在哪裏。她張了張嘴,吐不出話來,黯然地低頭不語,吃起麵前的小青筍來。

這個時節的小青筍真不常見,大廚不知用什麼法子,摒除了青筍的苦味,隻剩下清脆的口感,裏頭又帶著高湯的香氣,卻不顯油膩。

周盼吃了一口,就知道這是周期的口味,把盤子往那兩人那邊推了推:“這四合院裏不僅環境好,菜也是真好吃。”

周期笑笑:“姐,等我們搬來了,我請你們來吃。”

“行啊,等你請我們吃。”蘇遠湛咬著一塊小卷餅,含含糊糊地說,“烤鴨卷餅也不錯,他們家砸不爛的招牌。”

口上雖然這麼說著,心裏卻思量著,待會兒趁機去問老朋友蘇三要張會員卡塞給周期,他這破地兒金貴著呢,不是會員麵進,會員卡還限量發行,美其名曰少而精致。

一頓飯吃得相當愉快,周期特別喜歡其中的冰糖肘子,軟糯可口,肥而不膩,輕輕用筷子一拔,骨肉分離。他最喜歡的就是豬肘子上黏糊糊的豬皮,又軟又有嚼勁,Q彈Q彈的。

周期一個人就承包了整個肘子,周盼嫌棄這種豬肉難啃看上去又油膩,蘇遠湛也不動筷子,他樂見其成。吃完還砸吧砸吧嘴,可惜地說:“望望算是吃不到了,豬蹄是他的最愛,我爸之前做捆蹄他能吃到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