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拖著行李箱往房間這邊走過來, 塑料輪子在水泥地上滾動, 發出嘩啦啦的摩擦聲。

望望蹬蹬地跑到房門口, 接手過周期的行李箱問:“爸爸, 裏麵是什麼?”

“衣服。”周期頭也不抬, 把手上提著的包卸下, “東西可真重。”

他看望望已經把箱子打開了, 在裏麵翻來翻去,就指揮道:“幫爸爸把衣服放衣櫃裏。”

望望乖乖地去放衣服裏,周期瞅著坐在床沿邊的蘇遠湛:“你剛和我兒子說啥呢, 老遠聽見你們嘰嘰歪歪的聲音。”

蘇遠湛指著書桌上的插畫書:“聊那個。”他對著偷偷拿餘光往這邊瞄的望望使眼色,“我們就是討論了下這個少兒書。”

周期不疑有他:“哦,那書還是幼兒園發的。”

蘇遠湛站起身來說:“收拾完, 我們去吃個午飯, 下午去蘇立群那裏。”

周爸恰好過來和周期說:“你下午還有事不,我和你媽要去店裏看看裝修進程, 望望交給你行麼?”

周期皺眉道:“下午還真有事。要不先把望望帶去店裏, 我下課去接他回來。”

“這樣多麻煩, 一起把望望帶過去, 蘇立群一個人在家也是無聊。”蘇遠湛提議, “望望可以帶本書過去看。”

望望扒拉過他的小書包, 把他的插畫書塞進去,儼然一副準備跟著爸爸走的小模樣兒。

周期失笑,點頭道:“那好吧, 望望一般都挺乖, 這次也要乖點兒。”

臨近中午,周爸已經燒好了飯,提前和他們說:“你們再等會兒,鍋裏還有一個湯燉著,馬上就能吃飯了。”

蘇遠湛閑著沒事,圍觀了下周期的衣櫥,裏麵一半掛著望望的小衣服,還有一半是他自己的衣服,休閑風居多,全是T恤、牛仔褲。衣櫃下麵有兩個小抽屜,微微敞開著,蘇遠湛拉開一看,一抽屜的襪子,另外一抽屜全是內褲。他特意朝內褲那抽屜多看了兩眼,特別正常不過的男士內褲,顏色也是黑白灰偏多,款式單調。蘇遠湛索然無味地關好抽屜,繼續翻看那一堆襪子。

周期剛把被子疊好,一股腦兒地塞進頂層的櫃子裏,抬眼就看見蘇遠湛在翻他的襪子。他順手抄起手邊的樟腦丸,精準地丟中蘇遠湛烏黑的後腦勺,無語地說:“你翻我襪子幹嘛?”

“原味襪子。”蘇遠湛揚眉,伸出兩根手指捏起來在眼前晃了晃,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猥瑣的本質畢露,活生生破壞了那一副好臉和周身淡泊的氣質。

周期咬牙呸道:“低級趣味。”隨即便不與他多囉嗦,自顧自地折騰東西。

蘇遠湛見他窘迫了,忙正色道:“看你疊襪子的方式很奇特,蠻有意思的。”

周期和望望的襪子挺多,他直接把一雙襪子的其中一隻塞進另外一隻裏麵,再翻一圈,一雙襪子就呈蘑菇狀般胖嘟嘟的,而且這樣就不會弄混這麼多雙襪子了。

滿滿一抽屜全是這樣大大小小的蘑菇,蘇遠湛隻是覺得新奇而已。

周期順口說:“有什麼好新奇的,直男專用疊襪法。”

蘇遠湛好笑:“真的是非同一般的筆直啊!”

望望聽到不懂的名詞,虛心好問:“爸爸,直男是什麼?筆直的男的?”

“額,就是隻喜歡異性的男生。”周期隨口解釋,“這一類人就是直男。”

望望又問:“那你是直男麼?”

周期挺起胸膛,覷了眼蘇遠湛,底氣不足地說:“當然是。”

“哦。”望望鳴金收兵,順帶給他蘇叔叔投去同情的眼神,仿佛在說你自求多福吧,我爸不喜歡沒胸的後媽……

蘇遠湛:“……”

中午吃完飯,周爸周媽開著小電驢去店鋪,蘇遠湛開車載著望望和周期去蘇立群家裏。

周期剛到的時候,蘇立群正在家裏跟著蘇教授練大字。難以想象平時看上去有多動症的小孩子也有這麼安靜的時候,一筆一劃地認真描摹著字帖。老爺子的字走顏真卿一派的溫婉秀氣風,蘇立群現在還在練習最基本的字,倒看不出有什麼框架。

蘇立群得知蘇遠湛過來了,馬上擱下筆,炫耀道:“叔叔快來看我的字有沒有進步?”

蘇遠湛湊近看了看,笑笑說:“確實比以前的狗爬字好看點了,不過還得再練練。”

蘇立群臉色垮下來了,忽然瞧見了蘇遠湛身後的望望,叫道:“好可愛的小妹妹!”

望望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兒童襯衫,最近頭發也長長了,周期還沒有空帶他去理發。遠處看著,確實有些分不清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