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公司的決定,請停止你無端的揣測和指責!”

曲一辰原本隻是沉默著想往車上去,盡早擺脫這群人,在聽到娛記的問題之後,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回頭對楚越說:“楚哥給我幾分鍾的時間吧,沒事的。”

楚越眼底閃過一絲擔憂,衝曲一辰點點頭。幾個原本在充分陷陣的助理們,在看到他們的反應之後,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目光警惕地看著這群娛記人群,以免有什麼人渾水摸魚,出現什麼意外。

見曲一辰願意接受采訪,幾個娛記們都微微放鬆下來,但他們的大腦都為曲一辰接下來的回答感到興奮,不管曲一辰怎麼說,他們都肯定搶到了一個大新聞。

曲一辰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先把掉在地上的錄音筆撿起來,還到了剛才那個記者手中:“你看看壞了沒有,別影響到你的工作。”

這名記者受寵若驚,連忙接過來:“沒事沒事,我們有錄像也是一樣的。”

曲一辰聞言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一如既往的溫和。

“我知道你們都很想了解我現在的想法,包括許許多多一直在關注著這件事的人們。而我一直不接受采訪的原因,隻是覺得說什麼都對我們這些當事人沒有意義了。”曲一辰的目光環視一周,沒有記者們所期望的悔恨、愧疚和複雜,甚至說得上是古井無波。

“對於安佑溪自殺這件事,我當然會感到很惋惜,畢竟是自己認識的……人,”同伴這個詞,並不適合於他們,曲一辰換了一個字眼,“但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活著的人也好,死去的人也好。選擇死亡並不能改變什麼,隻會讓事態變得更加糟糕而已。”

“環宇從前為我出頭,對於環宇所做的決定,我有不能推脫的責任,但是我並不虧欠安佑溪。”曲一辰終於擺出了自己的態度,而這和預期完全相反的反應,卻讓在場的所有記者們都更加興奮。

“你們隻會說死者為大,可是安佑溪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當初他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的做法是錯的,他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做法也是錯的。我覺得你們為他而感到惋惜沒什麼不對,但不應該把他死掉的責任都強加在我身上。”曲一辰頂著一副溫軟的外表,說出來的話在這群人聽起來,卻足夠冷酷無情。

“即使他曾經做錯過事情,難道死亡還不夠彌補嗎?”人群裏有人發問。

曲一辰對聲音十分敏銳,準確地在擁擠的娛記當中找出發聲的那個人:“你說彌補,他彌補了什麼呢?”

那人被曲一辰的反問堵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曲一辰卻自顧自地說:“明明這件事上,我才是受害者,可是因為他的死,反倒像是我迫害了他一樣,憑什麼?就憑他死了嗎?你們逼問我是否愧疚後悔,難道讓我感到愧疚後悔,就是他對我的彌補嗎?”

“先是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然後用自己的死拉我下水,我為什麼要對這樣的人感到愧疚?”曲一辰對這群人的想法感到十足的好笑,“別忘了我也差一點點就死在他手裏。他根本就沒有做過對我好的事情呀。”包括當初他為安佑溪背鍋,一身烏黑地從金星被趕出來,曲一辰更想知道,安佑溪是否曾經有過後悔和愧疚。

曲一辰仰起頭,這家雜誌社所在的大廈很高,從底下看不到頂點:“其實我很好奇,當初我被金星抹黑,被你們圍攻的時候,我也從樓上跳下來,你們會不會也無視那時候我身上的‘汙點’,惋惜一下我這個年輕的生命?”

曲一辰的語氣平平淡淡,說的話聽在這群娛記的耳朵裏,卻連汗毛都站立起來,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被他們逼死一樣。

“一辰……”楚越忍不住伸手搭住曲一辰的肩膀。

曲一辰衝他笑了笑,伸手拉住他:“沒事,我很好。”

一向能說會道的娛記們忽然都沉默下來,一直接連不斷的拍照聲也停下,隻剩下攝影機還在無聲靜默地工作。

“我不會選擇輕生,因為即使有再大的壓力壓在我身上,我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的未來在哪裏。而且我還知道,如果我這麼做了,會有人為我感到難過。”曲一辰抓著楚越的手不自覺得更緊了幾分。

“我不能辜負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