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地帶有很多被風沙侵蝕出來的怪石群落, 楚越是在一塊風蝕出一個個孔洞的大石頭後邊找到曲一辰的。

沙土隱藏了腳步聲, 獨自蹲在石頭旁邊沮喪的曲一辰被蒙頭丟了一件外套在臉上, 腦子一下子當機, 有些反應不過來。

楚越的聲音含著一點點笑意:“怎麼, 比不過白和跟程灝, 就在這裏裝鵪鶉?”

“沙漠裏才沒有鵪鶉。”曲一辰拉下頭上的外套, 悶聲悶氣地回了一句。他聽到白和這個名字,隻覺得針紮在了心尖尖上似的,又不想對楚越發脾氣, 不然會顯得自己特別的小心眼。

楚越勾了勾嘴角,還知道回話,看來狀況沒自己想得那麼差。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 在曲一辰腦袋上嘚兒啵了一下:“這兒不就有個小鵪鶉麼。怎麼啦, 是不是有什麼少年的煩惱,楚哥給你解答呀。”

曲一辰被楚越拉起來, 悉悉索索地先把外套穿在身上, 免得身上曬傷——臉上的妝不小心可能弄花, 楚越特地給的一件開衫。

“沒什麼, ”其實曲一辰也覺得自己別扭的理由特別奇怪, “就是有點心裏沒底。”

楚越笑眯眯地說:“是不是覺得白和什麼地方都好, 演技也好,名聲也好,自己和他什麼都比不了?”

曲一辰被說中了心思, 嚅囁著沒有說話。從前他沒羨慕嫉妒過誰, 但這回卻不得不承認白和完美得讓他有些嫉妒。特別是他和楚越說話時,那種格外特別的態度。

“白和以前被他十分要好的一個朋友出賣過。那時候他還是默默無聞的小明星,同為演員的朋友為了上位,把他迷暈了送到投資商的床上。”楚越忽然丟出一個重磅炸彈,炸得曲一辰措手不及。

“欸?”雖然經曆不盡相同,但是聽到這樣的事情,曲一辰心中忍不住對白和產生了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

楚越繼續道:“那時候我和他是大學同學,而且被分配在一個宿舍,嗯,當然我們都不怎麼住在宿舍,那時候他半夢半醒地打電話求助,正好打進我這裏。”

雖然平時沒有什麼往來,但是畢竟是同住的同學,楚越就出手幫了個忙。潛|規|則這樣的事情,對於沒什麼背景的小明星而言,除了魚死網破,就隻有委曲求全;但對於楚越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而言,卻並不棘手。

楚越隻是從半昏半醒的白和那裏問出了他在的地方,而後直接驅車踢門把他帶了出來。

“難怪他對楚哥的態度這麼好。”曲一辰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裏帶著股酸溜溜的味道,“被這樣救了之後,他應該把楚哥當成最要好的朋友了吧……”曲一辰忽然心驚了一下,有些懷疑地看向楚越,“他不會還……還……”曲一辰忽然開始結巴起來,英雄救美以身相許這樣的囫圇話卡在喉嚨裏,咳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本以為楚越會否認,誰知此時楚越隻是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仰頭看了看天上鹹蛋黃一樣的太陽:“小辰,這樣的機會難得,你可別被白和比下去了……”

意味深長的語調忽然一個激靈驚醒了曲一辰,危機感瞬間將他的戰鬥力提升到平常的兩倍不止。原本被白和與程灝的雙重氣場鎮壓下去的希望小火苗瞬間熊熊燃燒。

絕對不會把楚哥推給那個白和!

捏著拳頭,曲一辰原本想親楚越一下表示所有權,但計較著這邊離劇組場地不遠,很有可能被誰不小心看去,咬咬牙還是忍住了。

“楚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演好的!”曲一辰說得鏗鏘有力。

果然在求偶過程當中,雄性可以表達出無與倫比的戰鬥力……

十分鍾的時間馬上就到了,曲一辰聽到集合的動靜就先一步跑了回去。

楚越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伸了個懶腰,果然年輕人就是好騙。眯了眯眼,楚越自言自語:“回去要不要告訴他,這塊石頭後邊常常有偷懶的人來解決生理問題呢……”剛剛曲一辰蹲著的時候似乎,似乎是在那塊石頭上靠過了?

劇組的吃瓜群眾們表示很驚奇,隻是離開了短短十分鍾,曲一辰卻如同吃了靈丹妙藥一樣,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他在麵對白和的時候,心不慌了,聲不顫了,語氣裏的咬牙切齒十分真切,加上宣戰式的囂張,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鏡頭後邊,導演滿意地點點頭,雖然比起白和融會貫通的演技還是要有些差距,但是曲一辰表演中的生澀感,正好符合他作為少年人的身份。

作為一個電影人,他並不關心曲一辰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而產生這樣的變化,隻要對於現場表演有好處就好。不過注意到楚越去找曲一辰談話的人,看著這個目光追逐著曲一辰沉默不語的經紀人,眼神裏更多了幾分敬畏。

曲一辰的這個經紀人,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可怕……

生氣可辛苦了,曲一辰還內心生了一整天的氣,雖然這些“氣”都轉化成了無窮的勇氣和創造力,但是等淩晨收工的時候,曲一辰還是累得有些虛脫了。

沙漠裏晝夜溫差大,雖然現在已經是春末夏初,但夜晚的大風吹在身上還是和刀片似的。

楚越給曲一辰裹了一條到膝蓋下的大棉襖,臉上的妝都沒有卸幹淨的曲一辰直接順著楚越的動作賴在了他身上,順便把臉上殘留的粉啊油啊統統往楚越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蹭。

楚越見狀隻是笑,也不攔著曲一辰的動作,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不過大家都累了一天,看到曲一辰樹袋熊似的動作隻覺得好笑,隻白和看過來的眼神有一絲絲的疑惑。

曲一辰注意到他的眼神,隻是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現在他累得再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何況這樣的舉動除了給自己舒舒服服的之外,能氣到白和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楚越裝作沒有看見白和訝異的眼神,也裝作不知道曲一辰的小心思,拖著這個大寶貝回了自己的保姆車。助理們早就準備好,毛毯和眼罩,把曲一辰包成一個毛茸茸的球之後塞到了車後座。

“楚哥?”曲一辰已經累得有些迷糊了,一直緊繃的聖經鬆懈下來之後,額頭上仿佛有一根神經突突直跳。但這種時候,曲一辰都沒忘了和楚越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