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子寒,你放手吧,我求求你,放手吧,纖纖愛的人不是你,她愛的人是子言,你這樣強求不會有好結果的。”
“不是的,你胡說,不是這樣的……”秦子寒瞪著她嘶吼,“隻要我和她有了孩子,我和她還有我們的孩子一樣也可以成為幸福的一家人口。我們一樣也可以幸福的,不是隻有那個男人才能給她幸福,我也可以的。”
“子寒,是你錯了。”周若妍悲戚的哭道,“對纖纖來說,她的幸福不是孩子,而是秦子言,隻是秦子言而已。不是說誰給她一個孩子,她就會幸福,她隻有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才會幸福,而那個人就隻有秦子言,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秦子寒冷聲嘶吼,“我隻知道,我不可以沒有她,我秦子寒的生命中不可以沒有她周纖纖,你又是否明白?”
秦子寒說著,頓時上前,又想從秦子言的懷裏搶回周纖纖。
周若妍慌忙上前緊緊的抱著幾近瘋狂的他,哭著說:“子寒,你醒醒好不好,醒醒好不好?就算沒有她,你還有我啊,還有我們的孩子啊。”
秦子言回頭朝著周若妍深深的看了一眼,心裏暗暗的說了一聲謝謝,隨即抱著周纖纖快步跨出了房門。
眼看著那個男人抱著周纖纖離開了房間,秦子寒一雙眼眸頓時變得猩紅駭人,泛著濃濃的狠戾和陰森。
他狠狠的將眼前的女人推開,冷冷的低吼:“你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明白,你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嗎?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唯一不可以沒有他。”
說完,冷漠的轉身,大步朝著房間外麵追去。
許是眼前男人的力氣有些大,周若妍一瞬間被他推得跌倒在地上,一股劇痛瞬間從腹部傳來,讓她疼得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她驚惶的捂著劇痛的腹部,眸光通紅的看著那個男人冷酷的背影,顫抖著聲音問:“子寒……我和我們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嗎?”
秦子寒的腳步猛的頓了頓,似乎才反應過來那“孩子”兩個字。
周若妍盯著他停下來的身影,哭得絕望又害怕:“子寒,你可以不要我,可是不可以不要我們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啊,你真的願意任由他死在這裏嗎?”
你真的願意任由他死在這裏嗎?
這句話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散,他驟然握緊身側的雙手,緩緩的轉身,隻見那個女人躺在地上,下身盡是鮮血。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隻感覺心裏很空很空,腦袋裏也是空的,空得厲害,好似在這個世界上,他失去了一切,不管重要的,還是不重要的,他都失去了。
“你真的……真的就一點也不在意我們的孩子嗎?”周若妍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襟,心裏盡是絕望和悲涼。
她在等,等著這個男人救她的孩子。
可是已經很久了,久得她幾乎疼得失去知覺了,可是那個男人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憑著最後一口氣低喃著說:“我明白了……此刻,你的心裏除了她,不會有任何人,包括……我們的孩子……”
隻是她的話音還未落,秦子寒便已經抱起了她,飛快的朝著門外跑去:“你要堅持住,我們的孩子不可以有事。”
他的聲音依舊很冷,可仔細聽,會聽出裏麵隱隱含著一抹顫抖。
周若妍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他救她,也是為了他們的孩子。
不過,即便是這樣,她也滿足了,很滿足。
*****
秦子言抱著周纖纖快步走出院子的時候,蕭楚頓時將車開到了他們的麵前。
“子言,快上車。”
秦子言不敢耽擱,慌忙抱著周纖纖坐上了車。
開車的過程中,蕭楚透過後視鏡朝著後麵看了一眼,急聲問:“子言,纖纖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秦子言緊緊的抱著周纖纖,盯著她胸口那大灘刺眼的血跡,顫抖著聲音說:“送她去最近的一家醫院,要快。”
蕭楚的心一沉,不敢耽擱,瞬間加快了車速。
周纖纖此刻還有一點點的意識,她握著秦子言的手,氣若遊絲的說:“子言……別怕,我……我不會有事的……”
秦子言抱著她的手微微收緊,在這一刻,他的眼眶竟然泛起了一絲濕潤。
他垂首,親吻著她的額頭,哽咽著聲音說:“你怎麼可以這麼傻?”
周纖纖微微的笑了笑,笑得很虛弱,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盯著他憂傷恐懼的模樣,低聲說:“我不可以讓他碰我,因為……因為我是你的啊,子言,我……我不可以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們還要幸福呢,還要永遠的幸福下去呢,就跟在海島上的生活一樣……”
秦子言的心狠狠的收緊。
因為我是你的啊。
是啊,因為她將自己定義為他的,所以在她的心裏,固執的認為她的心和身都隻能給他。
可他呢,他又是怎麼保護她的,又是怎麼去救她的。他似乎總是在讓她受傷,總是沒能將她保護得好好的。
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和自責。
他垂首吻著她的唇,緊繃著聲音低喃:“纖纖,你一定要好好的,隻要你好起來,我們馬上回到那個海島上生活好不好?”
周纖纖沒有說話,似乎很疲憊。
秦子言的心越發的沉了沉,緊緊的抱著她說:“纖纖,你別睡,想想我們的女兒,她還等著你回去疼她呢,你一定要好起來,然後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回到海島上生活,看在她慢慢長大,看著她在海邊嬉戲玩耍,我們還要生一個孩子,男孩和女孩都好,生下來給她作伴好不好?”
周纖纖還是沒有回答他。
秦子言的心裏猛的騰起了一絲恐懼,他看向蕭楚,沉聲低吼:“再開快點。”
蕭楚眸光一沉,將車速加到了最大。
“好想……好想回到海島上去……”
忽然,懷中猛的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嗓音。
秦子言慌忙垂頭,執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握,沉聲說:“會的,你快快好起來,隻要你好起來,我們馬上就回去,還要帶著女兒。”
周纖纖衝他微微的笑了笑,卻是笑得很蒼白。
*****
不知過了過久,車子終於停在了一家醫院前,秦子言抱著已經失去意識的周纖纖發了瘋的往醫院裏麵跑。
從未有一刻像此刻這般懼怕過,心中的恐懼讓她的雙手都在顫抖。
他真的很怕,很怕周纖纖就這樣,在他的懷裏安靜離開。
直到周纖纖被推進了手術室,秦子言的雙手還在顫抖。
蕭楚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難受。
麵對失去心愛之人的恐懼,他比誰都清楚。當年他和韓香不也是這樣。
隻是他和韓香比較幸運,最終還是克服了重重困難幸福的在一起了,可是秦子言和周纖纖呢,他們又是否有這樣的好運。
他拉著秦子言坐到旁邊的長椅上,此刻的秦子言就想沒了魂一樣,一雙眼眸隻定定的盯著那急救室的門。
他微微的歎了口氣,掏出煙盒抽出一根,剛想點燃,一個護士忽然出現在他身旁,微微抱歉的說:“對不起先生,這裏是醫院,不可以隨意抽煙的。”
蕭楚凝了凝眉,半響,又將煙放了回去。衝秦子言說:“你不要太擔心,這一路走來,纖纖福大命大,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秦子言微微垂下頭,半響,忽然開口,聲音很平靜,卻透著濃濃的自責和挫敗。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人,纖纖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樂樂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可是就這兩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卻沒能好好的保護她們。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我真的很沒用很沒用。”
蕭楚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其實,不是你沒用,隻是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你都無法掌控,畢竟你隻是一個凡人,對自己不要有過於嚴苛的要求,其實,在纖纖看來,你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你是在用生命愛著她。”
秦子言微微的往後靠了靠,說:“我秦子言這輩子沒什麼要求了,隻希望纖纖能好好的。”
蕭楚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堅定的說:“會的,一定會的。”
*****
不知過了多久,急診室的門終於開了。
秦子言沉沉的盯著從裏麵走出來的醫生,身側的手微微握緊,這一刻,他竟然膽小得連上前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蕭楚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走上前去,盯著那醫生問:“你好,我妹妹怎麼樣了?”
“還好,手術十分順利。因為傷者的刀傷不深,隻是失血過多而導致的昏迷,我們已經及時給她輸了血,她現在身子比較虛弱,得在醫院休養一段日子。”
聽了醫生的話,蕭楚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周纖纖已經被護士從裏麵推了出來,臉上因為失血過多而現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
秦子言走過去,輕輕的摩挲著她蒼白的臉頰,低聲說:“沒事就好,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確定周纖纖脫離危險後,蕭楚便回去照顧樂樂去了,而秦子言則一直在病房裏守著她。
秦子言坐在病床邊,修長有力的手指穿過她的指間,與她十指相握,另一隻手輕輕的摩挲著她額前的碎發低聲說:“纖纖,沒事了,等你康複起來,我們就帶著樂樂一起回海島,然後在那裏幸福的生活一輩子。”
周纖纖沒有回答他,閉著眼睛安靜的模樣看起來很是乖巧。
他細細的盯著她的眉眼,她的唇,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他們長大後最開始認識的場景。
那時候的周纖纖給他的感覺是滿身邪氣,好不正經的女人。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身上的邪魅和輕佻是怎麼裝出來的,他隻知道,這個女人內裏是一個很羞澀很難為情的女人。
假如從一開始,她就預知到他們會有今天這樣的關係,她那時候還會那樣大膽的撩撥他麼。
想起他們以前的相處,秦子言的唇角不自覺的溢出一抹溫潤的弧度。
忽然發覺,不管是什麼樣的周纖纖,邪魅的,羞澀的,輕佻的……他都愛到了骨子裏。
*****
同一家醫院。
秦子寒靜靜的靠在婦產科的牆上,俊逸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醫生說周若妍動了胎氣,胎兒早產,又加上難產。
如果手術順利的話,孩子和大人都能保住,如果不順利的話,母子二人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早在周若妍進去不久之後,有護士又出來了一次,似乎是給主治醫生帶話。
那護士問他,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是先保大人還是先保孩子?
那一刻,他沉默了兩秒,說出了一個他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他說的是……先保大人。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回答,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愛周若妍,可是在這樣的時刻,他卻選擇先保那個女人,而放棄自己的親生孩子。
後來,他隻將自己的這種反常,歸咎於,即便孩子生下來,沒了母親,也隻會到這個世界上受苦。
這便就是他為自己找的理由。一個他選擇先救周若妍,而放棄他的親生孩子的理由。
他靜靜的靠在牆壁上,孤零零的,一個人等待著那個女人的手術結果。
他很想抽煙,卻在剛掏出煙盒的時候,被一個護士給製止了。
他將煙盒放回褲兜裏,抬眸盯著手術室的門,唇角似有若無的勾了勾,卻是一抹沒有任何意義的弧度。
他忽然發覺,手術外麵的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而手術室裏麵的她……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周若妍曾說,在這個世界上,她沒什麼親人了,她想安安靜靜的待在他的身邊,把那座別墅當成是自己的家。
可回想他自己,他又何嚐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他雖然擁有了整個秦氏,卻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曾經的秦家,雖然暗潮洶湧,可是卻也是熱熱鬧鬧的,一家人偶爾還能圍著餐桌一起吃頓飯。
雖然幾個姨太太會明爭暗鬥,可至少還是熱鬧的,那個家至少還有些人氣。
可如今呢,如今整個秦家還剩下什麼。
他的母親,成天到外麵去打牌,做保養,他的妹妹交了男朋友,經常不回家。而四姨太,除了整日在醫院裏守著秦邵峰之外,哪都不去,秦子悅則經常泡酒吧,回來的時候醉醺醺,而最小的秦子非,除非感受到家裏發生了變化之外,什麼也不能做,每天放學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很少出來。
這就是如今的秦家,在別人家熱熱鬧鬧吃飯的時候,秦家的餐桌光潔如鏡。
他雖然得到了權勢和地位,可是,他卻並不覺得如今過得比以前開心。
以前還有周纖纖陪著他,那一年那一日的雪,他終生難忘。
可如今,什麼也沒有了,如今陪在她身邊看雪的再也不是他了。
他微微垂首,毫無光彩的眼眸定定的盯著自己的腳尖,唇角緩緩的牽起了一抹自嘲:“如今,我還能追求什麼,還能執著什麼?”
失去了周纖纖,失去了秦家的歡聲笑語,他又擁有了什麼?
周若妍?還是他的孩子?
“吱呀”一聲,似乎是急救室的門開了。
他依舊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整個人都沒有半點反應。
醫生從急救室裏走出來,摘下口罩的空隙,他朝著靠在牆壁上的男人看了一眼,隻將那個男人此刻的冷靜和沉默歸結為他心裏太恐懼,不敢過來問患者的情況。
那醫生走過來,問他:“你是患者的家屬吧?”
秦子寒微微的抬了一下眸,淡淡的問他:“情況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患者順利的產下了一名男嬰,不過因為是早產,孩子才五斤,已經放在了保溫箱裏。而患者的身子也比較虛弱,最好在醫院裏觀察一段時間。”
醫生話音落下時,周若妍和孩子已經被護士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