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做到魏仁浦這個級別,想的事情可就多了。如果他是翰林學士,他也會處處緊跟領導,揣摩皇帝的意思,以求得盡快進步,早點升官。可是,他現在已經是戶部尚書了,這個官職目前對他來說,已經算得上倒頭了。前麵的李穀、王溥享有大名,而且也是幹實事的人,這兩年幫著郭威將大周治理的不錯,現在皇帝雖然換人了,可是郭榮一點都不必郭威差,這樣的人才,他怎麼可能不用呢?這麼一來,他魏某人沒有那個實力將他們拱下來,既然沒有了進步的機會,他想事情多多少少還是要從實際出發的。
魏仁浦身子晃了下,準備站出來。郭榮卻說話了:“王愛卿所言甚是有理,曾所謂敵弱一分,我則強一分。敵強一份,我則弱一分。淮南是楚國的根本所在,如果我們能把淮南變成戰場,那麼楚國就很難恢複過來了。不過,現在咱們的境況也不太好。魏愛卿,你覺得該怎麼辦呢?”
魏仁浦心中一淩,他用餘光瞟了眼郭榮,頓時明白現在是個怎麼樣的處境了,反對的話是再也說不出口。為什麼?今天的事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已經非常明顯了,最開始王樸的話,還可以認為他是在表現自己,爭取晉升的機會;可郭榮一插話,這意思就徹底變了,皇帝心裏恐怕是非常想南下的。可是郭榮剛剛登基,他一定不會一意孤行,現在王溥、李穀這兩個重臣已經表態發對了,自己這個時候再反對,皇帝南下的策略恐怕就要胎死腹中了。這恐怕會影響皇帝的威望,自己怎麼說也是皇帝的心腹,在這種情況下,老大的麵子也很重要。如果下麵的大臣們分成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那麼這個最終的決定權就重新回到了皇帝手上,打也好,和也好,全都有皇帝說了算,這就不會影響郭榮的威望。
目前的情況,李穀、王溥主和,而王樸主戰,看起來是兩派,可是王樸這個翰林學士的官位有點拿不出手,怎麼說也要有一個重量級的人,主戰才行。
想到這裏魏仁浦也不再猶豫了,他站出來說道:“陛下,臣以為南征未嚐不可行,隻要指揮得當,說不定會有大收獲呢?前陣子張永德張將軍不就在淮南征討了一番嗎?楚國實力的虛實,邊關的將領或許有一些更清楚的認識。臣建議不讓讓張永德上個奏章上來,說明一下淮南的情況。”
王溥聽了這話倒沒什麼舉動,他剛才被王樸硬頂了回去,竟然變得沉默不語。李穀卻瞪了一眼魏仁浦,心裏話:你丫搗什麼亂啊,皇帝恐怕已經有了退縮的意思了,你要是表態主和,這事不就擱置了下來了嘛。
李穀心裏有些不滿,戰出來說道:“陛下,兵者,國之大事也。特別是南下征討楚國,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現在四下並不清淨,至少咱們應該先穩住契丹,然後才能各個擊破啊。”
李穀有點急不可耐的說道,“遠交近攻”這你們總不忘了吧,特別是南下攻打楚國,你不先去契丹那裏交流交流,那怎麼能行啊。可他的話一出口,他就愣著了。屋裏的人都是一群人精,這“遠交近攻”這點基本常識,答應不應該不知道吧。說是要出兵以騷擾為主,可是還隔著一條淮河呢,沒有個三五萬人,想過淮河恐怕不太容易。可三五萬人馬,已經算得上數量龐大了,抽調這三五萬人,對大周整個軍隊布防還是有影響的。特別是發生了楊袞南下的惡性事件之後,契丹人會不會再次南下,可就說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