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軍趁我契丹室韋部動亂之際,先是正麵襲擊,吸引我軍主力南下,然後又千裏奔襲攻破上京,這一步步下來,看似連環計一般,一環扣著一環,其實已經達到了周軍的極限了!以臣看來,最危險的不是咱們契丹,而是周國自己。”高莫翰笑著說道。
“高相,這話是從何說起啊?”聽高莫翰笑意盎然的樣子,似乎契丹人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樣,這讓高勳極度吃驚。上京失陷,無數王公大臣命喪黃泉,眼下著急的應該是我們契丹人才對啊。
耶律璟卻是一臉的好奇,他的心情在見到高莫翰微笑的那麼一瞬間,居然安定了不少。或許,他想起了當年察割作亂,殺了他的堂兄世宗皇帝兀欲,正是高莫翰帶兵勤王消滅了叛亂,並且親自上南山尋找避難的自己,保著自己登上了契丹的帝位。這個老人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是他的相父了。一時間,耶律璟心中暗暗有些後悔,這些年來,對自己這位相父,他不僅沒有做到言聽計從,反而扶植耶律撻烈等人,從高莫翰的手裏分走了不少權利,讓高莫翰在政壇、軍事上麵漸漸靠邊站了。關鍵的時候,契丹還是需要這樣的擎天功臣。和平的時候,當然會覺得這高莫翰功高震主,可是,一旦到了戰亂時期,沒有這樣鎮得住台麵的重臣,還真的是難以應付局勢。
高莫翰卻沒有想到耶律璟居然在暗暗後悔,他在一旁解釋道:“陛下,周軍兵分兩路,聲東擊西的策略,非常的膽大,以現在看,也確實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可有一樣,他們的這個計劃,並不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的。”
“高相,那您之見,他們的漏洞到底在哪裏呢?”高勳在一旁追問道。雖然派係不同,政見不同,可是高勳也絕對不是什麼禍國殃民的小人,他也是一心一意為了契丹的未來。相對來說,耶律璟雖然貴為皇帝,可他就沒有高勳這麼高的覺悟,就沒有高勳這麼強的愛國感情。耶律璟酒鬼一個,現在能這麼專心致誌的,不過是因為上京被燒了,不過是上京失陷了。從契丹立國一來,這可是開天辟地的第一次,第一次老巢被人家一掃而空。
“他們最大的漏洞就在於南北消息不通,一南一北兩路人馬很難做到相互配合!”高莫翰笑著說道。
高勳不是傻子,聽高莫翰這麼一解釋,他慌張的眼神,立刻一亮,馬上躬身對耶律璟說道:“陛下,臣請陛下立刻下詔,封鎖居庸關等燕山一線的所有關口,不準匹馬、隻鳥南下!”
高莫翰讚許的看了眼高勳,高勳總算是反應快了一次。耶律璟點了點頭,道:“準了。可是,高相,這麼做有什麼妙用嗎?”
高莫翰笑道:“有用。千裏奔襲,說著簡單。可真正坐起來就異常困難了。當年驃騎將軍霍去病千裏奔襲匈奴人,他有一個前提,匈奴人在之前的曆次戰爭中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削弱。才被霍去病猶如驅趕羊群一樣,追的抱頭鼠竄。而現在,周軍偷襲我契丹上京,完全不能和霍去病相提並論。咱們的上京城,確實是丟在了周軍的手裏,可是,咱們軍隊實力,卻沒有受到什麼真正的損失。微臣以為,他之所以輕而易舉的偷襲上京,主要原因是因為咱們將西南路招討使司麾下的白達坦部、謨閣失部等部落的兵力抽調的太多了,以至於西南路招討使司不能及時的發現周軍的行動。上京城有多少軍隊,不過崇德宮六千人馬而已,再加上他們疏忽大意,在錯亂之下,丟了上京。上京丟失,這責任自然是要追究的,可是,上京的丟失,並不意味著在上京的周軍數量龐大。恰恰相反,臣以為這隻是敵人的一支偏師,隻不過這偏師異常驍勇罷了。以臣之見,契丹與周國兩軍對峙,真正影響大局的山南,如果咱們能在山南擊潰周軍的主力,那麼上京的周軍不占自退。甚至,上京的周軍現在已經開始撤退了。”
高勳垂著眼睛,心中暗想:這主意不是我剛才出的嗎?山南的軍隊不要動,引誘周軍來攻,在山南和周軍決戰,戰勝之後再北上對付周軍的偏師。至於戰敗了怎麼辦?涼拌唄,主力都輸了,還搞個屁,直接跑到遼東去,依靠征伐室韋的軍隊慢慢恢複實力唄。
人比人,氣死人。基本上相似的話,高莫翰說出來就比高勳說出來有說服力的多。至少,耶律璟並沒有皺眉頭,反而是瞪大了眼睛,側著耳朵請高莫翰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