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素素一身冷汗彈起身來,滿腦子都是最後一幕裏,和尚死不瞑目的表情……那種怨毒,似乎恨不得就這樣跳起來將她整個人拆吃入腹。
他當然跳不起來……
他的手腳都已經被她砍去了……原本清秀漂亮的和尚那時躺在她的腳下,不過是一頭再卑賤不過的人彘。
他還有什麼可能想要報複她?
……
素素伸手摸了摸,一片溫軟,是繡牡丹花的紅緞被子。沐浴過後的發梢還帶著濕潤,有一股皂莢的清新香味。於是想起這裏是小紅樓的房間了。
不過是個夢。
夢醒了,一切便都了結了。
沒有什麼大不了放不下的地方。
可是……夢裏小青那絕麗冷漠的背影……是在暗示什麼嗎?
她有些不確定了。
身上的傷口早就已經複原了,原本皮開肉綻的地方統統恢複成了原樣,連道疤痕都沒有留下。但是,她知道,那些傷口,是真實存在過的……那隱隱帶著點發自骨髓深處的疼痛,即便表麵再如何粉飾太平,終究遮掩不到骨子裏……一切再清楚不過。
月光皎皎,如雪如銀,如夢如幻。
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她擁著被子緩緩閉上眼睛,萬籟俱寂。再睜開眼睛時,觸目依舊是一片熟悉而陌生的古色森森。她低低歎了口氣。
方才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卻也是再真實不過的現實。
鼻尖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她嫌惡地皺皺鼻子,將軟軟的紅緞被子拉到眼睛下頭,遮住鼻子……有時候嗅覺太好,真不是一件好事。這血味還真是……腥臭!
法海……這是死了麼?她可是親手送他上了路……死了的人還能夠活過來麼?……顯然不能。
那麼,她的宿敵,算是解決了吧?
隻是……那個她口中的“類”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聽語氣,好像是指……法海本人??可是……法海又怎麼可能會是類?
還有,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真的是她?
素素抱著被子,有些茫然。隨即又自嘲地笑笑,那樣的語氣,那樣的能力,怎麼可能是她呢……白素貞……你的靈魂,其實並沒有遠去吧。
借著撒進屋內的月光,素素的手指撫上了自己的右手手腕,那把斧鉞……便是從這裏出來的呢。這樣的身體,竟然能藏下這麼大的一把武器。
真是……無語!
話說,白素貞不是用的雄黃寶劍麼?那這把斧鉞怎麼解釋?……總不能這是一把叫作雄黃寶劍的斧子吧!
被這個想法惡寒了一把,素素哆嗦著拉起被子將自己重新埋了進去。左手始終搭在右手手腕上沒有撤回來。
好在,一夜再無夢,倒也睡得安穩。
次日一早,素素便被岑碧青從被窩裏頭挖起。
換作平日,素素定是激動得不得了……連素來都是睡神中的睡神的岑碧青都難得起得大早,還會叫別人起床了!作為那個“別人”的素素,自然會萬分榮幸十分賞光的!
隻是……今日真的不是時候啊!
將一個睡得正香的人從被窩裏挖起來,真的是一件很損陰德的事情啊!
素素總算切身體會到了平日裏自己對岑碧青所做的事情是有多麼邪惡多麼過分!
所以……報應來了,擋也擋不住~
素素睡眼朦朧地望了他一眼,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正麵朝天,搖搖晃晃地伸展開手臂,把腦袋往後一仰……以肢體語言告訴他——來吧~
岑碧青果斷壓了上來……
素素頓時被壓得岔氣,憋著一股子邪氣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他,撫著胸口怒目相對,千年闌般難得一次霸氣側漏了一把。“岑碧青,你做什麼啊!”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你找死啊啊!!……當然,這種想法心裏想想就好,說出口的話自然是萬萬不成的……若真是一不小心脫口而出了,她必須做好那個自覺,便是找死的人從來不會是岑碧青,是不才她本人也!
岑碧青何其無辜地瞠目。“不是素素讓我來的麼?”
素素好不容易撫順的氣再一次英勇地岔了……艱難地朝天翻了個大白眼。“我是讓你變個法術將我收拾幹淨!!”你這般自作多情做什麼~~
“如此麼?”岑碧青漂亮的鳳眼危險地眯了起來。
素素精準地接收到威脅,默默地往床角挪了挪屁股……她怎麼又那麼不清醒給忘了呢~他岑碧青才是大爺啊大爺~她這個小炮灰一時犯抽竟敢差使起大爺來了……這不是典型的活膩了,找死去麼~素素在心裏默默淌下兩行寬麵淚~睡覺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