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澄摁了門鈴,季阿姨開了門。
“淋濕了?快點把衣服換了,擦擦頭發。”季阿姨一臉關切地把我們推進房間,“你們兩個皮猴子,夏天出門玩也不帶傘,淋感冒了可怎麼辦。”
“我們錯啦,下次不敢了。”我撒嬌說。
季思澄紅著臉嚷道:“我不在房間換,我要去衛生間。”
“衣服都在臥室裏,去衛生間多麻煩,直接在房間換不行嗎。”
“不要。反正不要。”季思澄從衣櫃裏取出衣服,跑進了衛生間,鎖上門。
季阿姨拿著兩條幹毛巾,搖搖頭說:“思澄這孩子,最近怎麼回事,奇奇怪怪的。”
我接過季阿姨手裏的一條毛巾,放到頭頂,順便把臉也蓋住。
“季阿姨,德國的房子,臥室夠嗎?”我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我喜歡夜裏看書,會影響思澄休息。可以的話,我想和思澄分開住。”
季阿姨聽了,卻不做聲。我掀起毛巾,看到季阿姨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我想她是尷尬了。我連忙擺擺手,“沒有的話也沒關係的!我們從小在一起也習慣了。嗬嗬。”最後的幹笑,出賣了我的不自然。
“不是的……箏箏。”季阿姨水盈盈的眼睛望了我幾秒,又偏開視線,“等會兒思澄出來了,我跟你們說件事。”
“我好了,你要說什麼事?”季思澄從衛生間裏打開門。
他換上了純棉的條紋短袖家居服,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水順著麥色的臉頰流下,看上去健康又陽光。
“箏箏你先坐下。思澄你也坐。”
季阿姨把我們拉到茶幾邊,讓我們坐在最長的那塊沙發,她自己坐在一側的單人沙發上。我等著她開口,但她翕動了幾次嘴唇,又擠出了笑容,拿起茶幾上的果汁,倒了兩杯遞給我們。
“媽媽你到底想講什麼?”季思澄催促道。
我突然有種預感,這件事會讓我為難。因為,我的杯子裏,果汁比季思澄的多一倍。
“阿姨,一家人有什麼不好說的。”我讓自己露出乖孩子的笑容。
季阿姨歎了口氣。她平時很少歎氣,總是笑眯眯的。
“這次的事,阿姨和叔叔也沒有辦法。”
季阿姨口中的“叔叔”,就是季思澄的爸爸。他早年去了德國,在季思澄的姑姑的公司工作,穩定下來了,就希望一家人都去德國。
“思澄,”也許是因為無法麵對我,季阿姨把目光轉向了季思澄,“箏箏沒法跟我們去德國了。”
季思澄手裏的杯子掉在茶幾上。幸好杯子沒有倒,橙紅色的果汁在杯子裏晃了晃,就平靜如初。
“為什麼?為什麼箏箏不能去?不是說好了箏箏和我們一起走嗎?”
奇怪的是,我的心情像季思澄杯裏的果汁一般,意外的平靜。也許我的潛意識裏,早就想過這樣的場景有可能發生。
“箏箏沒成年,帶她出國需要正式地收養她。”季阿姨目光閃爍。
“那收養她不就行了嗎?她早就是我們家的孩子了!”
“收養手續被退回來了。法律規定十四周歲以下才能收養。而且工作人員說,”季阿姨看了我一眼,垂眼道,“箏箏有監護人,按照法律,她應該和監護人一起生活。”
監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