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的告別(2)(1 / 1)

媽媽的表情淒惶而無助,仿佛我們坐在冰河上,冰層之下暗流湧動,而不遠處的裂縫,正向我們延伸。

“媽媽帶夏千風去見媽媽的戀人?”我不自覺地壓低音量,小心翼翼地,說出自己的猜測,“媽媽的戀人,是不是夏千風的父親?”

媽媽激動地搖晃我的肩膀,“箏箏,把夏夏帶回來,拜托了。沒有夏夏,他父親不可能見我。我隻有這個辦法。夏夏是我的救命稻草。”

和夏千風決裂以來,我一直在想怎麼把夏千風趕出家門。現在夏千風真的離開了,我該高興才對。可是我高興不起來。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告別太倉促、太莫名,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就像一場拳擊比賽,我正等著對方舉起白旗,卻被一聲哨響中止了角鬥,對手跳下了賽場,一去不複返,留我一人站在台上,既不是輸,也不是贏。

“好,媽媽告訴我,夏千風在哪裏,我這就去找他。”

“謝謝箏箏。”媽媽說,“他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除了祁遠之家。”

我換了棉衣,頂著狂風往祁遠之家走去。

大腦試圖整理媽媽的話語。媽媽的戀人,是夏千風的父親,而媽媽說,沒有夏千風,她的戀人就不會見她。夏千風生媽媽的氣,是因為媽媽利用他,和喜歡的人見麵?僅憑這一點,夏千風至於拒絕回家嗎?

可媽媽帶夏千風離開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自己此行的使命,不然為什麼像綿羊般順從而沉默。

夏千風的怪異舉動,一定另有原因。

祁遠之家的拱門兩側掛上了燈籠,紅色的綢布和薄薄積雪相映襯,充滿春節的氣息。

瑪麗阿姨正披著厚毯子,在空地上清掃半融化的雪。

她看見我,不冷不熱地招呼:“箏箏。”

“瑪麗阿姨,夏千風在這裏嗎?”

“找小風幹嘛?把他趕出來,後悔了?”瑪麗阿姨嘖嘖幾聲,疊手撐在掃把杆上,“院長說你和小風能相處得很好,我當時就不信。”

“瑪麗阿姨,你誤會了。”我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跑到祁遠之家。我想勸他回家。”

瑪麗阿姨把我上上下下看了個透,才說:“他住在走廊盡頭那個房間。”

那是我和桂西住過的房間。

故地重遊,竟是這種狀況。我不禁苦笑。

我敲了敲門,開門的正是夏千風。他一看見我,便要關門,我硬是掰住了門縫。他大概是怕傷到我,鬆了手。

“回家吧。”我闖進房間,開門見山地說。

夏千風搖頭,“對不起,箏箏,我不能回去。”

“你是不是在生媽媽的氣?因為她把你當成棋子?”

“不是的,是我的錯。”夏千風跪坐在矮桌邊,“箏箏,我把媽媽還給你。從今往後,媽媽就是你一個人的。我不會再跟你搶媽媽,也不會再欺負你。在學校裏,我也會好好照顧你、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

我聽得一頭霧水。他為什麼要這麼承諾?

“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做,都補償不了這些年你失去的。但我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