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砂一極樂 第六場極樂(2 / 3)

廟外頭已經是大中午了,風雖然不大,但是隱約能聞到一點點山和樹的味道。

聞楹這般在心裏想著,就站在廟門口緩緩閉上眼睛,又利用山頂剛起的一陣山風把自己鳳凰樹上數以萬計的花粉散播了出去。

當感覺到無數山林之聲在自己的耳朵邊上一一給了他回應,被風催促著輕輕地旋轉起來的純白色鳳凰花瓣將他從頭到腳包圍著,一眼看過去仿佛屹立在隆冬大雪中的白發青年許久動了動淡色的嘴唇。

而從他嗓子裏緩緩地發出來的這些很輕很淡,卻獨屬於鳳凰花開花才會哼唱的歌謠,也仿佛透過無盡的山巒仿佛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山花脆弱,捕以為食。】

【鳳凰脆弱,捕以為食。】

【月灼灼色,不入我腹。】

【窮冬劣野,施以春小沚。】

【悠鳴呼嘯,與風聲伴。】

【呼嘯之春,萬物複蘇也。】*

這一樹的鳳凰花唱出的歌聲把半個山頭都一下子給弄醒了,一時間岡仁波齊山頂被凍上的泥土裏不管是醒的還是沒醒的,紛紛從鬆軟結凍的土壤裏爭先恐後地想要冒出頭了。

貝母,藏參,天麻還有靜靜綻放在未化雪坑裏的雪蓮花,山頂的風吹到哪裏,植物懶洋洋的嗬欠聲便響在哪裏。

而做完這一切稍微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麵容高貴華美的青年站在原地剛要轉身回廟裏去,他卻忽然感覺到一種十分異常的感覺順著他的背脊骨刺痛了一下,而臉色劇變的聞楹當下差點沒站穩,隻來得及驚慌地轉過身往山下看了看,又一臉蒼白緊張地喃喃了一句。

“小陸?”

……

表情冷漠的謝沁通知完助手小張準備上山之後就先回了自己的車子裏。

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讓坐在車裏等著他回來的那個小個子青年有點緊張,而下意識地想伸出手扶他卻被謝沁皺著眉示意不用,小個子青年顯得有點緊張地開口問了句。

“謝老師,您是不是有點高原反應啊?要不要在塔欽休息一會兒再……”

“不用。”

態度冷淡地搖搖頭又一個人靠在椅背上不動了,閉著眼睛的謝沁那細瘦蒼白的脖頸和這種脆弱又敏感的姿態很容易地就讓小個子青年想到了一個他到現在還有點在心裏惦記的人。

隻不過今年都已經快五十的謝沁年紀就要大上很多,又是為人正經嚴肅的科學家,所以顯得長輩感更重,那個人剛過三十,平時保養的好,私下那番傲慢又豔麗的樣子,有時候真的就像朵漂亮的花一樣讓人舍不得碰。

而尷尬地鄙視了一下自己又趕緊逼著自己還是別再胡思亂想,整天癩□□想吃人家公天鵝的肉了,表情沮喪的小個子青年想了想還是小心地環視了一圈周圍,又壓低聲音對身邊一語不發的謝沁開口道,

“……我們在首都的人已經接觸到療養院裏的老師了,他的精神看上去還好,腿的問題也不大,您之前和聞天明還有姚東林故意多走動走動果然很有用,塞進去的人——”

“不用給我報備那麼多,蕭驁的生死我不是太關心,如果不是他早年曾經幫助過我母親讓她僥幸活命,我一個半輩子都在外麵的人也不想插手管這種他們政府間內鬥的事……不過如果他這次出來之後,不能兌現他給我的承諾,我還是會通知聞天明和姚東林把他這個比誰都會裝的老瘋子給送回去的。”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聽謝沁提起他和蕭驁之間的那個承諾了,宗明苑就隻是個來回傳話的,所以也不了解蕭驁具體和他是如何交易的,內容又是什麼。

隻是有時候連他也不得不感歎蕭驁的深謀遠慮,至少在謝沁正式歸國之前他就早早備下這一手,真是連宗明苑都完全沒想到。

再一想到謝沁現在真實的立場未明,隻是因為蕭驁和他之前私下約定了某件事他才願意為他們出力,宗明苑莫名地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臨時反水起來。

而謝沁似乎完全並不關心他是怎麼想的,就這麼淡淡地把放在車裏的煙盒喉片之類的東西都嚴謹細致地收了起來,又在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睛衝宗明苑開口道,

“蕭驁確定聞楹一定會來這裏嗎?”

“……應該吧,畢竟當初就是他通知了軍部岡仁波齊會有事情發生,按照具體的時間推算,他的人現在肯定已經在山上了。”

“恩,要是能控製住他,一切都好辦了,我這次除了救濟藥品還帶了不少植物□□,是我之前從軍備物品那兒調用的,不過那個第一歲現在還和他在一起是嗎?”

聽謝沁忽然提起蔣商陸,宗明苑明顯愣了愣,其實他自問心裏是一直顧著對他有養育之恩的蕭驁這邊的,可是一到這個問題上他又有點遲疑,而表情複雜地點了點頭算作回答謝沁的問題後,宗明苑隻眼看著謝沁略顯不悅地皺起眉,又淡淡評價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