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砂一極樂 第九場極樂(1 / 3)

那一晚之後, 蔣商陸據說因為嚴重的高燒直接就昏迷了兩天, 聞楹更是把他反鎖在自己的屋子裏, 直接拒絕任何人對他的探望和接觸。

如今也留在廟裏的謝沁自然對這件事很有意見, 幾次三番就想去偷偷看看蔣商陸的情況, 但在被聞楹冷冷地回了句, 任何人從現在起都不許再靠近他, 尤其是某些罪魁禍首之後,心裏本來就內疚的要命的謝沁直接臉都白了。

“謝老師,咱們現在寄人籬下, 還是不要隨便去惹那個人了……他這個人真的一直就是這樣,咱們其實可以等蔣先生情況好一點之後再去看他……”

同樣被關在廟裏不準隨便走動的宗明苑好言好語地安慰了他幾句,神情複雜的謝沁沉默地望著不遠處始終被緊鎖的房門, 心裏卻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漸漸蔓延。

隻是到現在為止, 聞楹都沒有給他一個正麵交流的機會,除了剛開始讓遏苦和王誌摩輪番地來給他和宗明苑送點食物和水, 其他便什麼事也不找他們,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幹關著。

兩天後的一個清晨, 因為接到山下傳上來的消息說季從雲他們快到了, 遏苦也忽然動身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 這幾天一直在和聞楹一起忙活疫情的王誌摩也不知不覺地發現, 之前被安置在藏廟中的那些患上怪病的藏民們一個個居然開始退起了燒,傷口也漸漸開始結痂,更甚至在搭配著服用了呼圖克圖的那些特製的草藥湯後, 很多人好好地發了一晚上汗後, 居然都可以好端端地回家了。

“這些天多虧了呼圖克圖上師還有各位啊,真是多謝了,多謝了。”

又一個普蘭縣的患者帶著死而複生般的心情千恩萬謝地走了,目送著藏民一步步離開的王誌摩見狀心情不錯地哼起了歌。

等轉過身腳步輕快回了廟裏之後,他一撩開眼前的簾子就看到聞楹正在裏頭為一個終於本來麵頰上生滿爛瘡的藏族姑娘揭開臉上的紗布。

當顫抖著長長的睫毛,一臉緊張地睜開眼睛從鏡子裏看到自己完好如初的臉後,皮膚有些黝黑的姑娘立刻就情緒激動地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而見狀隻是很認真地開始收起地上散亂的紗布,完成這一切的聞楹站起來作勢就要端起地上的熱水出來,卻被站在門口等著他出來的王誌摩攔了一下又笑嘻嘻地撞了下肩膀。

“嘿,今天老天爺都放晴了你怎麼還是板著個臉啊,說起來呼圖克圖的藥確實很有用啊,現在廟裏還有不到二十個人了,我看過不了多久這裏的病人就都能痊愈回家了,遏苦說就這幾天小糖他們就要帶著季從雲從墨脫過來了,等他從山底下接到他們回來咱們就能碰頭了,真好呀,大家又要重新聚在一塊了……”

“恩。”

聞言不冷不熱地給了句回應,王誌摩本來心裏還覺得稍微輕鬆了點,被他這個奇怪的態度弄得莫名有點尷尬,再一想起蔣商陸這兩天好像身體還一直不舒服,一直到現在還躺在房間也不出來裏的事,王誌摩趕緊收斂起表情又一臉忐忑地摸摸鼻子問了一句道,

“……蔣先生怎麼樣了?稍微好點了嗎?”

“還好,沒什麼事。”

輕描淡寫地就把這個問題就給直接帶了過去,低著頭的聞楹這般說著就和他一起從廟裏走了出來,王誌摩見他這樣故意回避也不好多問,就準備和他一起把這些用過的舊紗布放在熱水上洗了。

可是廟的附近並沒有水源,所以就需要他們自己去山上的另一地方拎,而在這個過程中,兩個人就和以前的很多時候一樣,一個一直不開口說話另一個一直在說廢話,直到他們在那個幹淨的水源口一起蹲下來,王誌摩忽然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衝聞楹笑了笑道,

“你要是心情不好啊,這裏也沒外人你就和我說說唄。”

王誌摩的話讓聞楹的動作微微地停頓了一下,他們倆自從上回吵完架之後就關係一直挺不尷不尬的,雖然以聞楹的性格並不會主動和別人說什麼,但是王誌摩卻能明顯察覺到他這些天一直處在一種很低落消沉的情緒裏。

而在此刻這種沒有外人的情況下,王誌摩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很想好好地和他談一談,所以見聞楹老不吭聲,他剛想張張嘴說上點緩和氣氛的話,原本都已經不指望他會開口的王誌摩就親耳聽著身邊的聞楹語調有些平的古怪地否認了一句。

“我沒有心情不好。”

“哈哈哈,算了吧你,還沒有心情不好呢……自己低頭看看你這臉拉得,都快比鞋拔子長呢,自從上了山我就沒見你心情怎麼好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有什麼事你都和我說的……”

王誌摩這話一說出口聞楹又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這幾天的確變得越來越沉默的青年才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友皺著眉淡淡地問了一句道,

“有很明顯嗎。”

“不明顯,一點都不明顯,就差沒左臉上寫著我很鬱悶,右臉上寫著我真的很鬱悶,額頭上貼著我快鬱悶死了吧哈哈……”

王誌摩這麼語氣輕鬆地一調侃他,眉頭皺緊的聞楹也沒有立刻吭聲,半響心裏明顯壓著不少事的青年忽然動了動自己浸在水裏的手指,又看似不經意地來了一句道,

“……我隻是到現在還想不明白,那些禿鷲到底是怎麼找到蔣商陸進行報複的,明明我和他都很謹慎地消除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可是我和他一分開,那群禿鷲還是像提前知道了地點一樣找上了落單的蔣商陸,奇怪的遇襲地點,掐得剛剛好的時間,還有從那條路上正好要經過的謝沁,所有事情都好像硬是要把他往卓瑪拉山口推一樣,我根本無法挽回這一切,這讓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誒,好像是啊,這,這還真是有些說不過去,那你現在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會不會是那個謝沁提前從哪裏知道了什麼?還有那個宗明苑?我覺得那個謝沁可疑一點,你要多注意注意……”

“……不知道,自從到了這裏之後我就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我暫時也沒有時間去想這麼多,他現在離不開我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