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氣若遊絲。
舒良俊腦子還在發蒙,人已經快沒了生氣。
沈月華捅得脫了力,癱倒在顧呈瑜懷裏。她滿身滿手的血,刻骨的恨意還是沒有消弭。來龍去脈,她若是搞不清楚,哪兒對得起死去的沈夫人?
“拖下去喂狗!”顧呈瑜冷聲吩咐。
“不。”沈月華咬著牙,緩緩道,“我要救他,就這樣讓他死了,太便宜。”
她清楚舒良俊最在意什麼,不把這些在他麵前一一毀掉,就達不到報仇的目的!
顧呈瑜心疼她,她越是不顧一切的狠毒,內心受的傷害就越大。看著沈月華迸射仇恨的雙眸,他想起了她以前說過的話“這世上誰人不是賭徒?”,她用自己賭家人幸福平安,結果沈夫人還是如此悲慘地離世。
事與願違並不是最絕望,而是明明付出了所有,事情也朝著美好發展,卻不知為何,在某個不知名的岔路口,與願望擦肩而過。
“天哪!”
尖叫聲突然響起,太夫人差點兒連拐杖都拿不住,幸好還是沈星零在後扶了一把。
她看到沈月華仿佛浸泡在血水裏,那雙眼睛裏戾氣肆意,驚得心肝震顫。她緊緊抓住沈星零的胳膊,顫聲問:“這,這是怎麼回事?”
有丫鬟低聲道:“夫人生了。”
“是男是女?”太夫人眼睛發亮。
沈月華看向太夫人,緩緩站起。血在她月白的裙子上綻放,像是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華,邪氣又魅惑,讓人心驚膽寒。
她的聲音猶如萬年玄冰,冷入骨髓:“你為何不問娘怎麼樣了?”
“她能有什麼事?”太夫人滿不在乎,“到底是哥兒還是姐兒?可別再生個丫頭出來!”
想起太夫人以前對沈夫人的刻薄,看到她現在的漠不關心,沈月華就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她攥了攥拳頭,冷聲問:“大補湯,是誰讓你給娘喝的?還是你自己的主意?”
太夫人把眉頭皺起,不滿道:“你這丫頭真是愈發沒規矩了!”
“快說!”
一聲厲喝,把太夫人的心髒嚇得差點兒停了。
她慫地後退了兩步,聲音也低了下去:“多補補身子也沒什麼不好,零兒給的方子你爹也看過,一點兒壞處都沒有。”
沈月華猛地看向沈星零:“果然是你!”
沈星零“噗通”一聲跪下,雨淚俱下:“大姐姐,零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零兒是真心想對母親好,這方子是零兒求來的,真的是大補啊!”
沈月華也不跟她廢話,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嗬嗬,她能這麼好?所有關於沈星零的一切,別怪她用最壞的用意去揣測,一點兒都不用去查證,冤死她也活該!
沈星零撲倒在太夫人腳邊,哭號:“祖母救我,大姐姐要殺了我!”
“華兒!姑娘家哪兒能這樣?”太夫人也急了,這個嫡出孫女怎麼厲害她不管,但如何能殺親姐妹呢?還有倒在地上的那個血人是誰?難不成真是沈月華殺的?想到這點,饒是刁鑽刻薄的太夫人也心裏一陣發麻。
今兒不捅沈星零一簪子,她沈月華就出不了堵在胸腔這一口惡氣!
“綠衣!把太夫人扶開!”
綠衣也是膽大妄為的,管什麼尊卑有別,隻要是小姐吩咐的,天王老子她都敢上手!她強行把太夫人拉到一邊兒,隨太夫人怎麼辱罵,她都跟沒聽到似的。
沈月華雙目嗜血,手中的簪子泛著寒光,絲毫不拖泥帶水地狠狠捅進沈星零肩膀。
沈星零一聲慘叫,居然還想掙紮起來撓沈月華。
紅裳衝上前擋在沈月華麵前,生生受了她一爪子,白皙的臉頰瞬間就出現三道血痕。
“不知死活。”顧呈瑜隔空“啪啪”幾聲把沈星零的穴道點住,順便也點了她的啞穴,省得噴糞,汙了阿月的耳朵。
這時,玉姨娘總算慢悠悠地“趕”來了。
她甫一出現,看到沈星零的慘況,“嗷”的一嗓子急速奔到跟前,嚎道:“是誰?是誰幹的?”她瞄到沈月華手中滴血的簪子,剛想破口大罵,但卻被沈月華冷冽的眼神也嚇得不敢開口。
“大補湯的事,你知道嗎?”沈月華緊緊地盯著她。
她心裏“咯噔”一下,想都沒想就矢口否認:“什麼十全大補湯?我聽都沒聽過!”
“原來叫十全大補湯。”也不算冤枉了,這事兒跟玉姨娘脫不了幹係,青樓女子的下作把戲還真被她都靈活運用到沈府。
沈月華“哐當”一聲把發簪扔掉,磅礴的怒氣轉化成仇恨。
報仇,需得一步一步慢慢來,詳詳細細地查清楚,絕不能讓任何一個人逃脫,這需要冷靜和籌謀。她轉身,緩緩地往內室走去。
顧呈瑜掃了眼遍地狼藉:“烏菱雪,按阿月說的辦。”
說罷,他跟了上去。現在的阿月最需要他陪伴,從今往後,隻要有他在,就別想有一人能再給阿月添堵!太夫人用拐杖狠狠地敲了綠衣幾下,綠衣也想去看看沈夫人,沒好氣地鬆開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