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華嘴角的血越來越多,許鳴擔心她把自己咬出個好歹,粗暴地掰開她的嘴。原本如花瓣粉嫩的唇已經血肉模糊,鮮血一大滴一大滴地往出冒,看得許鳴著實心疼。
沒辦法,不管先前下了多大的決心,麵對這個女人,他永遠都不能真正地狠下心來。
“夠了!”許鳴把沈月華從懷裏放下,反手解了她的穴道。
做完這一切,也不去看她的表情如何,他大跨步地往前走去。
沈月華在原地踉蹌了一下,對許鳴的行為尚有些不解。在她看來,許鳴之狠心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刀槍不入,他能那般輕易地將采卉郡主淹死,就說明此人的心簡直比石頭都硬。
但,貌似他對她從未真正地用過狠絕的手段。
沈月華深吸了一口氣,不願再想下去,知道自己沒辦法逃走,便也跟著許鳴緩緩地走。
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一般最安全。許鳴在大陳京都的一個據點恰恰就在瑉王府邊兒上,一處太不起眼的私宅,看起來倒像是瑉王府的附屬宅子。
把沈月華藏在這種地方,是壓根兒不打算讓顧呈瑜找到了。
許鳴在私宅門前駐了足,他麵對大門靜靜地站立,等沈月華靠近。鼻翼微動,沈月華獨有的體香愈發濃鬱,他慢慢轉過身,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道:“沈天明就在裏麵,你要即可送還是等會兒?”
“立刻。”明哥兒越早走,她的心也就越能早早地平靜下來。
這樣才能毫無顧忌地思考對付許鳴的辦法,如非避無可避的關頭,她也不想走上絕路。不管人生的境遇有多難,她沈月華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生的可貴對她來說更是刻骨銘心。
她不想死。
“好。”許鳴沒有再為難沈月華。
私宅很小,一走進去就能將其格局盡收眼底。四合院的模樣,東廂房裏動靜最大,仿佛是下人手忙腳亂得不行。
沈月華實在冷靜不起來,她疾走了兩步,推開門:“明哥兒!”
東廂房裏的婆子跟沒聽到似的,還是焦頭爛額地哄著明哥兒,幾乎都要大哭出聲:“我的小祖宗啊!你還要怎樣?要怎樣啊!”
隻見明哥兒“啪啪”地往婆子臉上抽,響亮得很。
這耳光的力道根本不像是一歲左右的小孩子,狠勁兒十足!婆子的臉上掌印密布,瞧著都有些可憐。不僅如此,霸氣的明哥兒還怒目而視,那氣場也是分外強大,仿佛要把困住他的下人都生吞活剝了一樣。
真好,明哥兒完全沒隨了沈夫人溫柔的性子。
都說外甥肖舅,溫家的那些舅舅們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燈?
看到明哥兒生龍活虎的模樣兒,沈月華忍不住微笑了起來。月光柔和地灑落在她的側臉,輕輕地,像是覆上了一層薄紗,美得像那畫中仙子。許鳴偏頭,他是第一次親眼見沈月華對待明哥兒的神態,沒有一絲防備和戾氣,有的隻是暖暖的愛意。
若他們能有自己的孩子,老來含飴弄孫,多好。
突然,許鳴猛地一個激靈,連忙從幻想中抽身而出,此時此刻,絕不能對沈月華再生出明顯的愛意,他怕所有事情都功虧一簣!
“走吧。”
“讓我抱抱他。”沈月華的笑顏愈盛,走近哄著明哥兒的婆子。
而明哥兒已經發現了沈月華的到來,樂得直拍手,“咯咯”地笑,掙紮著小身子往沈月華的方向使勁探,嚇得婆子連忙摟緊。婆子詢問地看向許鳴,許鳴點頭,她這才敢將沈天明交給沈月華。
明哥兒吱吱呀呀地張嘴,衝沈月華一個勁兒地嘟囔,仿佛在說他有多想她。
胡亂講了一通,他還扭頭狠狠地瞪著許鳴,嘰裏咕嚕又是一大堆,做出義憤填膺狀!還揮舞軟綿綿的小拳頭,像是要揍許鳴一般。
“乖,姐姐帶你回家。”沈月華情不自禁地吻在明哥兒額頭。
她很少與雙胞胎有很親密的接觸,以前的她看到兩個哥兒總能想起沈夫人的慘狀,心裏的疙瘩始終解不開。如今,她都有些後悔以往的疏離。
明哥兒笑得牙床子都露了出來,他樂不可支,往沈月華懷裏使勁鑽。
“姐……姐!”
沈月華明顯地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小明哥兒,臉上溢滿了激動難耐的神色。明哥兒會說話了!他叫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是“姐姐”。
“好,我們回家。”沈月華的聲音有些哽咽。
聽得許鳴不由地心軟了一瞬,他使勁攥了攥拳頭道:“上車,送他走。”許鳴從來都不知道,沈月華表現出母性的一麵時,是如此的讓人心生向往,讓人迷醉。
明哥兒一路上一直在與沈月華嬉鬧,畢竟是這麼小不點兒的孩子,怎麼會看懂沈月華眼中的留戀和難過?沈府很快就到了,從未覺得這條路這麼短過。沈月華抱著明哥兒想下車,卻被許鳴製止了。
他搖頭,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讓暗衛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