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孫定心裏五味雜陳,這個世界上最掛念他的到底還是原主的這位母親,無時無刻不再想著為他爭取利益。
不過,一個小小的亭長真的不是孫定想要的,手下就那幾個蝦兵蟹將,升遷又很困難,萬一到了亂世,跟一個人在中原闖蕩沒有多大的分別。
若是沒有後世的記憶,他或許會去爭這個小官,但是有了對未來的預知能力,他便誌不在此了。
誠如之前所言,在後來的亂世中,能夠稱之為群雄的都是漢朝原來的大官,劉皇叔出身低微,征戰二十餘年,幾經坎坷才有了自己的一塊地盤,實在是個例。
孫定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有劉皇叔的運氣,再加上他也不姓劉,不能靠這個去忽悠群眾,所以,要想在接下來的亂世中生存下來並且發展壯大,那就必須在亂世來臨之前努力將官做到最大,至少做到太守才能算是一方諸侯。
而在漢代,想要做官最快捷的途徑是什麼呢,毫無疑問,就是我們都知道的察舉製,一旦被州郡舉為孝廉,那就相當於躍了龍門,會立即被征召到洛陽做個郎,隨後,等到各部門各郡縣有官員空出,就會立即接任。
凡是孝廉擔任的官職,一般都是縣令、縣丞或者郡裏有實權的實職,油水多,升遷也快,是漢代仕途的陽光大道,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所以,在自己穿越過來後沒多久,孫定就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一定要被舉薦為孝廉,開啟自己仕途的第一步,故,他的眼界已經不在這一個小小的三川亭了。
況且,因為他之前癡傻的事情,他父親孫威要將亭長之職傳給孫景已是人盡皆知,身為哥哥,如此明目張膽地去跟弟弟搶職位,傳出去不太好聽,有損自己的名聲,對自己的孝廉之路大大地不利。
雖說現在的察舉製度已經淪為了士族門閥壟斷仕途的工具,多半流於形式,有道是“舉茂才,不識字;舉孝廉,父別居”,但人家有關係,下麵的人怎樣議論都改變不了人家喊著金鑰匙出生的事實。
而自己的老爸隻是一個小小的亭長,祖上八代都是貧農,所以在這方麵還是老實點吧,誰讓自己沒有係統,沒有老爺爺呢,回到古代,跟那些官n代們競爭,不拚盡全力怎麼行?所有的細節都要注意,任何不利於舉孝廉的事情都不能去做。
故,孫定猶豫了一下,還是一臉凝重地向母親拜了拜,道:“稟阿母,兒不想任這個亭長了。”
“什麼?”吳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能地以為兒子的病又犯了,亭長,多麼好的職位啊,在街上走著就有麵子,不做亭長還能做什麼,像那些老農一樣,蹲在地裏刨食?那真的是又累又沒有尊嚴的活著。
“汝再說一次!”吳氏顯然動怒了,眼睛直直地瞪著孫定,恨不得生吃了他。
孫定不由地一凜,拱了拱手,道:“回阿母。荊棘之地豈是棲鳳凰之所,區區亭長豈是丈夫之誌,兒欲別圖大事,不願做這個亭長了。”
話音剛落,不待吳氏說話,卻聽見門外突然閃過一個人來,用粗豪的聲音說道:“汝有何誌?”正是孫定的父親孫威。
呃。孫定明顯楞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老爺子會在這個時候過來,難道是良心發現來看自己的,這還真是令人感到一點意外,便作了一揖,道:“父親有問,不敢不答。兒欲舉孝廉入仕,亭長之職位,便讓給仲德好了。”
“我打汝個不成器的!”孫定話音剛落,卻見吳氏舉著掃帚拍了過來,他不敢閃躲,更不敢反抗,結結實實地挨了兩下子。
緊接著,便聽吳氏氣急敗壞地說道:“孝廉公一郡一年才舉一名,都是世家大族子弟,汝父不過一亭長,汝祖不過是農夫,汝何敢如此大言不慚,敢妄想舉孝廉乎?”
母親的心事孫定可以理解,他知道母親是舍不得這個亭長職位,在她的心裏,自己這個亭長之子去競爭全郡僅有一個名額的孝廉公實在是癡人說夢,到時候肯定是雞飛蛋打,惹人笑話,故而動怒。
不過這種事該怎樣去向母親解釋呢?“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估計會被吊起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