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問筠一身洋紅色錦緞大襖,手中捧著蓮花狀手爐,微笑著走來,耳上的紅寶石水滴耳環在她的走動下搖搖曳曳,襯著身上的衣服,看著格外喜慶。
原本林問筠最近跟在秦氏身邊學規矩,等閑不得出門的,隻是忙過祭祖之後,秦氏看她最近頗為老實,又念及最近過年,便準了她出門,隻是身邊的丫鬟婆子比以往多了好幾個。
她也是聽說這邊有人放河燈,便跟著來看看,卻沒想到遇見戚麟一行人。她原本十分高興的,卻在看到對麵那幾人麵對她時頓時變了的臉色,心下一沉,卻還是揚了笑臉上前。
大過年的,誰也不想自找晦氣,她隻是上前問候,又不是砸場子的,自然不會被人趕走。再說了,蘇綰還在那兒呢,就算戚瑤再怎麼不忿,也隻能認著。
待見了禮,戚麟便立馬離得遠了些。見狀,林問筠麵色又是一沉。
她當真是這般不受歡迎麼?
戚瑤冷眼看著她,沒有說話,蘇綰麵無表情,回了椅子上重新坐好,吩咐繡鳳道:“咱們走吧。”
既然林問筠來了這兒,她也沒必要在這兒待著了。
林問筠見自己就這樣被華麗麗的無視了,有些語塞,又有些不甘,不著痕跡的攔在蘇綰麵前:“綰兒妹妹腿還沒好嗎?”
說實在的,她其實很嫉恨蘇綰。
原本蘇綰受傷之事被瞞得好好的,卻不知為何,秦氏竟然知曉了消息,當即大怒,將自己叫至她的上房,厲言指責。
她當然是不肯認下這個罪名的,但是秦氏卻不信。公主送來的那封信,明麵上看是沒什麼,可是兩人一同出遊,還都受傷了,這其中沒有點貓膩誰會信?更何況,那最後的公主寶印,可是明晃晃的警告。
一般的信件哪用得著蓋印,公主此舉,擺明了是要為蘇綰討個公道。若是她不秉公處理,還不知道公主會怎麼做。
可憐那是她的外孫女,卻被自家嫡親孫女給算計!
蘇綰眼眸微微一閃,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林問筠又不是不知道她自己做下的事兒,卻還在這裏假惺惺。戚麟也在這裏,他可是知情人,她演戲也未免演得太過了。“已經不妨事了,隻是不能久立,多謝表姐關心。”
一句表姐,已經顯示了親疏。
林問筠仿佛沒有聽出她奇怪的語氣,仍舊笑眯眯的,看似沒有一絲芥蒂:“那就好,祖母可擔心你了,還好你好了。”
祖母擔心?
蘇綰敏銳的聽出這幾個字,頓時皺了眉頭。上次張氏上門還特意提醒她不要將自己受傷之事透露出去,她也不想讓外祖母擔心,也就沒提,張氏跟林問筠更不可能說,那秦氏又是如何知道的?
林問筠轉了轉眼珠,又接著道:“外祖母這幾天都念叨著你呢,你怎麼就不回去看看?”
回?
蘇綰差點就要笑出聲來,清遠侯府才是她的家,去林府拜訪竟然還要用回這個字麼?林問筠這句話看似沒有什麼,實則卻在指責她不孝,過年都不舍得回去看看秦氏?
如今蘇梧另娶,不去林府拜年也無可厚非,她作為晚輩,自是該去的。可是由於腿腳不便,又沒個長輩帶她上門,她自然不好一個人幹巴巴的去拜年。林府跟清遠侯府如今都沒怎麼聯係,如若不是有她跟哥哥,隻怕這聯係也早就斷了。林問筠如此說,不是為難是什麼?
“表姐也看到了,我如今腿腳也不怎麼利索,若是外祖母看到,豈不是更要擔心?那可是我的不是了。”蘇綰笑眯眯的,隻是笑意並不深。“表姐怎麼這會兒不陪著外祖母跟舅母呢?府上可就隻有你一個貼心的小女兒。”
林問筠被她這番看似表揚實則指責的話給說得臉紅,小聲反駁道:“你不也在外麵麼?”
“那能一樣麼?”戚瑤搶在蘇綰說話之前開口,語調高揚。“綰兒可是我好幾天前便下了帖子的,她直說要待在家裏陪著祖母跟父母,這才拖到現在才出門。”斜眼看了林問筠一眼,她接著道:“是蘇老太太發話讓綰兒出門的,道是一直躺在床上不利於腿傷。”
將林問筠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嘖”了一聲:“這可是奇了怪了,明明兩人一同受的傷,怎麼你這麼快就好了呢?難道其中有什麼貓膩不成?”
林問筠刷的變了臉色。
蘇綰聽她的語氣,竟似對之前落馬之事起了疑心,她本不欲讓戚瑤知曉,就怕橫生事端,便看了遠處的戚麟一眼。
戚麟衝她搖搖頭。
蘇綰這才知道這不過是戚瑤的揣測,頓時拽了拽戚瑤的衣袖,笑著道:“不過是我不小心罷了,哪裏有什麼貓膩?我看那頭有賣糖炒栗子的,要不過去看看?”
戚瑤往那邊瞅了瞅,一本正經的摸下巴:“我也看見了,那邊還有賣桂花糕的。”
蘇綰知她是在打趣,輕輕掐了她一把:“就愛使壞的壞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