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蘇綰過得很舒心,每天就是帶林洛歆四處逛逛,看看府中的景致。她倒是沒那個膽子帶林洛歆跟蘇綰出去玩。
其間顏汐讓人給她送了秋天的四套衣裳跟首飾,又從牙婆那兒買了十個小丫鬟,連同賣身契一起交到了蘇綰手中。蘇綰並沒有讓她們開始做事,隻是讓花嬤嬤先調教幾天,等學好規矩才當值。
雖然賣身契在她手上,但是毛手毛腳的丫鬟也是不能用的。自己倒是無所謂,但若是來了客,丟的可是她的顏麵。
兩日後,林洛歆被方氏派人接了回府,蘇綰親自送她出了門,這才折返身來,快走到翠竹院的時候,卻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婆子端著一盆子衣服從路旁走過,低垂著頭,佝僂著腰。
蘇綰見那婆子的身影有些熟悉,頓時停下腳步,轉身道:“站住。”
那婆子身子哆嗦了下,聽到蘇綰的話,也不敢違抗,隻能轉過身子,垂頭恭順道:“見過小姐。”
蘇綰聽聲音也很是熟悉,微微蹙眉,道:“抬起頭來。”
婆子慌忙跪下,身子如抖篩糠一樣,不斷的哆嗦,聲音顫抖:“老奴不敢。”
蘇綰聲音一愣:“林媽媽?”
哥哥之前說讓她將林媽媽送出府養老,自己回府的時候並未見到林媽媽,便以為蘇策已經處理了,卻沒想到還能看到林媽媽,且是如此落魄的樣子。
以前林媽媽在她身邊也是錦衣玉食的,隻比府中正經的主子差一點,就算以前蘇綰不信任她之時,也沒如此對待過她,讓她淪落到做粗使的地步。
她的目光移到林媽媽枯瘦的手上,心中一歎,親自上前扶起林媽媽,問道:“媽媽如何變成這副模樣了?哥哥不是說你出府了嗎?”
聽聞蘇綰此言,林媽媽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蘇策已經將她打發到漿洗房,每天都洗衣服,鮮少有機會出門,卻沒想到好容易出來一次便遇到了蘇綰。
若是蘇策知道,隻怕又要以為自己是故意的了。
“回小姐的話,老奴才將去了公子院中拿要洗的衣服。”
“媽媽這話說得好笑。”蘇綰目光從盆子中的衣物上掃過,眸光微冷。“你盆中的衣服可都是女子的衣裳,且哥哥的衣服都是讓墨雨或是墨痕送到洗衣房去的,如何需要你親自去?我如今可沒有嫂子,媽媽這話傳出去了讓人如何看待我哥哥?”
林媽媽垂首叩頭:“老奴不敢。”
蘇綰不語,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感受到一陣涼意,林媽媽心中苦意更甚,隻得道:“這衣服是公子院中紅袖姑娘的,因讓咱們過去拿衣裳洗,管事媽媽便讓我去。”
蘇策院中本來都是小廝伺候的,並沒有丫鬟。紅袖紅棉是他們此次回家,蘇老太太賞下來的,道是院中隻有一群小廝,行事難免不夠經心。
蘇策本不耐煩丫鬟伺候,直言拒絕,卻沒想到蘇策說那話之時,兩個丫鬟便已經去了蘇策院中,蘇策不好趕她們出去,便隻能接受,隻是讓她們不準進房。
因著翠濤院隻有兩個丫鬟,紅袖紅棉兩個難免嬌氣了一點,加之知道蘇老太太的意圖,知道蘇老太太讓自己兩個來便是為了伺候蘇策,便將自己當成了半個主子,難免頤指氣使。蘇策相貌英俊且年少有為,便是做通房她們也是願意的。
蘇綰冷笑,府中下人一向捧高踩低她是知道的,卻沒想到林媽媽不過是離開了她那裏,便得到了這樣的對待。“紅袖是個什麼東西?竟敢連主子的規矩都敢違抗!她算是哪個牌麵上的人,竟也敢指使起人來了!”
林媽媽慌道:“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小姐別跟紅袖她們一般見識,那樣未免跌了身份。”
蘇綰冷哼,她氣的隻是紅袖那副做派,不過是個丫鬟,竟敢擺出一副主子的模樣。“她還不配我跟她計較。”畢竟是蘇策身邊的人,自該讓蘇策處置。
林媽媽鬆了口氣,隻要蘇綰不發作紅袖便好,蘇策也不會怪罪在自己身上:“如若沒事,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蘇綰自是不會這麼輕易就讓她離開,自己心中還有好些疑惑呢,便道:“等等,東西讓白芷送去,你先跟我回去一趟。”
白芷微一躬身,便上前接過林媽媽手中的木盆,朝著洗衣房而去。蘇綰轉身便朝自己的院子而去,林媽媽也隻得跟上,心中著實忐忑不安。
當初那些事情被蘇策知道後,蘇策大發雷霆,自己不斷求情,甚至不惜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才得以留在蘇府,隻是被貶入了漿洗房。
若是蘇綰也知道了……那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蘇綰回房之後便將白術等人遣了出去,冷冷的目光看著林媽媽。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輕敲著桌麵,聲音清脆響在空曠的屋子中,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