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在香港待了三天,白淺帶著桐桐一直在別墅裏陪著我,說是陪著,不如說是看著我吧,可能是在我醒來之後,白淺給楊少鈞打了電話,所以這偌大的別墅,沒有一部手機,一台電話,至少是在我目所能及的地方沒有,我曾讓白淺借我手機用一用,溫柔的白淺,支支吾吾的拒絕了,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拿手機有什麼用。
給陸傑銘打電話,讓他來救我?
當時是我自己走的,現在讓救,是不是有點可笑了?
好像我不需要被救,因為我是自由的,隻是若要出去,白淺跟傭人都會陪著,在別墅,除了睡覺,是沒有離開過這些人的視線,但白淺待我很好,這裏的下人也待我如貴賓,吃的,穿的,沒虧待我。
給楊少鈞打電話,罵他一頓?質問他為什麼綁我來這?
好像答案已經在我心中,我問了又何用?
期間我從白淺口中知道楊少鈞已經被趕出了楊氏,他又不接受白家的幫助,所以現在可謂是一無所有了,這座別墅,算是最後的棲身之所。
我問她,楊少鈞去北城是幹什麼,白淺沒說,應該說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白淺的眼裏,楊少鈞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他平安,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富貴貧窮,都沒關係。
在白淺身上,我似乎見到了當年那個為愛付出一切的葉衫,為了成全所愛的人,默默付出,但白淺又似乎不同,她很淡然,超出世俗之外的清塵脫俗。
白淺烹茶的手藝非常好,我是孕婦,不能喝,但很喜歡看白淺穿著一身白色旗袍,上麵印著淡藍色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在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之間,是一種視覺享受。
桐桐是個很聽話乖巧的女孩,白淺烹茶的時候,她也穿著小旗袍,水靈靈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看著白淺手上的動作,然後自己比劃著,有模有樣。
不得不說,白淺培養孩子很有一套。
白淺身上有一股讓人沉靜下來的恬靜淡然,有點像當初的楊少鈞。
楊少鈞回來的時候,白淺帶著桐桐陪我在客廳裏看書,聊天,楊少鈞踏腳進來的那一瞬間,我瞥見白淺嘴角的笑意很自然的擴大,眉宇間有一抹小女兒的嬌羞,與夫妻小別之後的喜悅。
“你回來了。”白淺走上去,很自然的接過楊少鈞手臂上的外套,替他收拾好,桐桐也歡喜的朝他奔過去,撲進懷裏,嘴裏甜甜的叫著爸爸,這是一幅很溫馨的畫麵,夫妻恩愛,父女情深,隻是楊少鈞沒有抱起桐桐,而從他進來的那一瞬,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沒有移開過。
“白淺,帶桐桐下去玩吧。”
楊少鈞淡淡的對一旁的白淺說,淡淡的話語,讓白淺臉上原本的笑容微微一僵,爾後她微笑著牽過桐桐,對楊少鈞說道:“我帶桐桐去看廚房需要什麼幫忙的,你們聊,這幾天你在外麵,肯定沒吃好,晚上,我給你做最愛的清蒸魚。”
說著,白淺又回頭問我喜歡吃什麼,我覺得有點對不起白淺,甚是尷尬,麵對她的熱情,隻是說了一句隨意就好。
白淺微笑著帶桐桐離開,客廳的傭人也很識時務的跟著下去,偌大的客廳,最後隻剩下我跟楊少鈞。
我坐在沙發上,將手裏的書擱下,看著楊少鈞,不知道他這幾天在北城幹什麼,真的是瘦了,比上次相見,瘦了許多。
原本我有很多話想要質問他,可現在見到楊少鈞,想起周玉講的故事,想起他如今一無所有的局麵,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楊少鈞深深看了我一眼,踏著步子走過來,在剛才白淺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問我:“在這住的還習慣嗎?有什麼不適的地方,盡管告訴白淺,她會去安排。”
白淺是楊少鈞的妻子,我跟楊少鈞又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我怎麼會真去麻煩白淺,想起白淺嫻靜的模樣,還有對楊少鈞深情的注視,我冷著臉提醒說:“楊少鈞,白淺是你的妻子,不是傭人,而且我也不該住在這裏,什麼時候讓我離開。”
“你的預產期也快到了,不急。”他瞄了一眼我的肚子,語氣裏透著疲倦:“這兩天我會讓白淺給你準備一下,送你去醫院。”
今天已經是八月十號了,還有五天,就是預產期。
楊少鈞一口一個讓白淺準備,從他的眼裏,我一點看不出他愛那個嫻靜的,為他生了個女兒的妻子,這讓我有些冒火:“楊少鈞,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我不能住這裏,我要離開,還有,白淺是你的妻子,請你說話注意點。”
跟白淺住了三天,受了她的悉心照顧,聽著楊少鈞莫不在乎的話,我自然而然就想維護白淺。
“為什麼不能住?我楊少鈞現在是什麼都沒有了,可這房子還是我楊少鈞的,我說能住,就能住,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去哪裏?你不是從他身邊離開了嗎?那去哪裏又有什麼區別?”楊少鈞正色道:“小若,既然帶你離開了,就沒想讓你走,我跟白淺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安心等著生產就行了。”
我驀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你這話什麼意思,楊少鈞,到了這個時候,你是想將我永遠留在身邊?你覺得可能嗎?你腦子有病吧。”
“對,我有病,從見你的那一刻起,就病了,也放棄了治療。”楊少鈞厲聲說:“他陸傑銘該報複的也報複了,上一輩的恩怨,我們楊家二十年前欠他的也還了,我現在別無他求,就是想讓你回來,這難道過分嗎?你本該就是我楊少鈞的。”
看來楊少鈞這次去北城,已經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事,這也算是讓他死的明白吧。
在失去了這麼多東西後,他要的隻是我,沒像當初一樣,說什麼要陸傑銘血債血償。
當時我離開,也就是怕見到楊少鈞知道了之後,跟陸傑銘兩個會鬥個你死我活,現在楊少鈞的決定,是我所想看見的,可是他衍生出的另一種私欲,讓我接受不了,覺得荒誕,但又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