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日夜話2(1 / 2)

馬上要過年了,劉雙喜問沈建國和劉洋過年回不回,沈建國搖搖頭說回不去了,今年廠子裏忙,放假時間短,還要去看看建軍。劉洋說我要回,喜子咱們一起吧。臘月二十八放假就回。劉雙喜說我本來不想回,可是我爹催的沒辦法,非逼著讓我回去。你買車票啊,每天下班就打開12306等著,爭取搞到兩張有座的,我要玩遊戲,沒時間買。劉洋點頭答應。

沈建國哽咽著說:上次打電話回去,佳佳問我過年回不回家。我說不回了,她哭著問我,別人的爸爸媽媽過年都回來了,你們為什麼不回?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哎,打工、打工,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劉雙喜說:建國哥,打了這麼多年工了,其實你現在應該回去找個事做,你媽在家一個人帶著佳佳和建軍的孩子挺難的。錢是掙不完的,有就多花,沒有就少花點。老人孩子要緊。

沈建國苦笑著說:回去?我也想回去,可是現在不知道回去該幹什麼好。我們這代人除了打工還能幹什麼?以前在家窮卻快樂,現在如果回去靠那幾畝地生活隻會窮且痛苦。以前大家都窮,所以沒什麼,可現在都在外邊拚命的掙錢,我在家種地的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樓房蓋得一座比一座漂亮,把錢不斷地往家彙。我的孩子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的孩子穿新衣、買玩具。幹了這麼多年了,卻發現城市仍然是別人的城市,鄉村卻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鄉村了。本來想讓你姐在家照顧老人和孩子們,我一個人在這上班,可是你看我們這一大家子,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一個人掙錢根本存不下什麼。打這麼多年工,我也厭倦了,可是又沒有出路,不知道幹什麼好。

劉洋說:我也不想打工了,咱們是得好好想想找個別的出路。

沈建國說:我一直在想著回家做點什麼生意或者養殖什麼的,可是又沒一點頭緒。聽說養殖又累風險又大。隻要能在家掙錢,累點無所謂,可是風險咱承擔不起。養雞養豬,病又多,價錢又起起落落。風險太大。養牛投資大,咱沒有本錢,其實這段時間我一直計劃著養羊,我媽在家就養了幾隻,每年也能賣個兩三千塊。我想攢點錢到時候回去大規模養。可是聽說養羊前三年掙不到錢,咱本錢技術都沒有,不敢養啊。還是先踏踏實實的在廠裏幹著吧。

劉洋說:有想法是好的,你既然想養羊,有空就買幾本養羊的書看看,或者買個電腦,在網上多查查看看,學習別人的經驗。有些事就是困難重重才有前途,如果很容易大家就都去做了,辦法肯定比困難多,隻要多用心成功的幾率就大。

沈建國說:過幾年再說吧,現在建軍還在監獄裏邊,我負擔太大,不敢冒險嚐試。隻能先混著,安安穩穩掙點錢。

劉雙喜笑著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嘛,咱們打工的就是這樣的命,想開些日子就過的舒坦。對了,建軍還得幾年?

沈建國端起酒杯仰頭一口喝完,說:還得三年。

他的弟弟沈建軍坐牢了。孫建軍兩口子屬於農村閃婚,本來感情就不是太好。剛結婚時就開始吵吵鬧鬧,後來有了兩個孩子慢慢好點。三年前,兩口子來杭城打工,他老婆張麗偶然間遇到以前的男友,倆人漸漸舊情複燃又黏到一起去了。不久孫建軍就有所察覺,張麗的短信和電話頻繁讓他覺得不對勁。終於有一天,他夜班中途回家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翻滾在一起,這讓他失去了理智,拿起菜刀就朝那男人砍去,後來鄰居們聽到聲音起來才把他拉開。男人被他砍成重傷,張麗也是輕傷。警察來把他帶走了。後來法院判了五年。老婆也不跟他過了,留下兩個孩子走了。沈建國每次想到弟弟就覺得痛苦,弟弟這事情出了以後,本來就患有冠心病的父親在建軍家新蓋的樓房頂抽了一晚上煙,第二天早上母親找了半天找到時父親已經因為心情不好抽煙過多引起心髒病發作,去世了。家裏隻剩下老母親和幾個孩子,這沉重的負擔他獨自扛著。

劉洋輕輕一歎,端起酒杯勸著倆人喝酒。姐姐一家確實太難了。他們兩口子為家裏和愛國的事沒少操心,佳佳的奶奶又體弱多病,姐夫剛三十歲頭發就白了許多。他想幫姐姐一家卻又無能為力,自己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家裏也有一攤子事。他舉杯勸著酒說:別想那麼多煩心事了,日子會好起來的。

若蘭早就吃好了,不知道從哪找到劉洋的筆和紙一個人在旁邊的桌子上畫著。劉洋走過來笑著問:蘭蘭,在畫什麼啊,讓舅舅看看。若蘭拿起紙對劉洋說:舅舅,你看我畫的大房子漂亮不漂亮,這間讓爸爸媽媽住,這間我和姐姐住,這間奶奶住,還有這間哥哥和妹妹住。爸爸說等我們有錢了就在城裏買這樣的大房子,爸爸媽媽下班了陪著我們和奶奶看看電視,去街上轉轉。沈建國聽著眼睛一熱,抱起若蘭緊緊地摟在懷裏。劉洋也動容的說:蘭蘭畫的真好,會有那麼一天的。

會有嗎?沈建國和劉洋都在問自己。他們從來都不敢奢望能在城市買一套房子,最大的夢想也就是掙點錢在家鄉蓋一座樓房。然後在家附近找份活幹,好照顧父母和孩子。可這樣的夢想對他們來說還很遙遠,房子他們在家鄉都蓋了,可是在家鄉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卻是千難萬難。若蘭困了,劉洋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讓她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