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金媽媽拉住了她, 臉上表情也嚴肅起來, “你可別犯糊塗, 別跟瑤瑤學壞了。”
舒然也是一臉認真:“金媽媽, 我知道您是為我好, 可是, 我已經決定了。我也知道自己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就像瑤瑤說的,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摔得頭破血流, 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我真是、真是沒法說了。”金媽媽氣得一屁股坐回去,手撐著腦袋,“走吧走吧, 你們兩個, 反正都是想氣死我。”
“媽,您說什麼呢。”金瑤衝舒然使眼色, 然後坐在她媽媽身邊, 倒還是安慰著, “您此刻的心情, 我們也能理解。不過, 時代不一樣了, 人都說三歲一個代溝,咱這都差了多少歲。其實真正論起來,咱們沒有誰對誰錯, 隻是立場問題。等將來我跟然然老了, 肯定也會跟那些小輩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您呐,就舒舒服服過您的日子。有事沒事,帶我爸去跳廣場舞,娛樂娛樂。”
“我才不去!”金媽媽說,“一群老大媽瞎扭什麼,一點都不雅觀。”
金瑤“噗嗤”一聲笑出來,附和道:“是是是,您優雅,您有學問有知識。像您這樣的,就該去跳探戈華爾茲。”
“滾一邊去。”金媽媽氣笑了,“年都過完了,你還賴家裏幹什麼?回你自己窩去,省得我看見你來氣。”
“得!又被趕出去了。”金瑤說,“老馮,然然,你們等等我。”
金瑤鑽進房間,拎了包出來:“一起下去吧。”
三個人打了招呼離開後,金媽媽更氣。在客廳裏來來回回走,手叉著腰,好像隨時都能爆發。
金爸爸說:“孩子們都大了,你就由著他們去。你管,你還能管一輩子?想當初,你媽還不同意你嫁給我呢,要你嫁給那什麼富二代,那富二代富了幾年啊,現在混的,還不如咱。”
“你也一邊去。”金媽媽正在氣頭上,罵金爸爸,“女兒不好好教,成天就知道看你那幾本破書。由著她們?她們懂什麼!還有,那誰誰誰能跟馮士程比嗎?你以為我傻啊,我還不是為了然然。”
“黃澄臨走前,可是含淚把然然托付給我的。她要是過得不幸福,將來我怎麼去見黃澄?”
金爸爸攬著老伴,在一邊坐下,好言好語道:“然然現在就很痛苦,你沒看出來嗎?她忍了很久,現在總算爆發了。這孩子,從小就可憐,性格也孤僻。她現在能反抗,這是好事。把這通氣給出了,把這坎兒給過了,將來,隻好不壞。至於別的……咱走一步看一步。”
“小馮是不錯,但你能保證,他將來永遠都不變心?你拿什麼保證?”
“與其把然然後半生幸福,寄托在別人身上,倒不如讓她借此自立起來。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性格被舒家養得有些麵。那個舒成,他之所以敢這麼囂張,不就是拿捏準了然然不敢反抗嗎?嘿!還就得治治他。靠小馮去治他,永遠不如然然自己邁出這一步。你就放心吧,再不濟,這不是還有我們?”
金媽媽倒是有些被說服了,沉沉歎息:“你瞧,現在舒成每年從馮家撈著不少好處吧?我一方麵是舍不得然然打胎,怕傷身子。另一方麵,也是明白,若是這孩子真打了,然然那婆婆想必是得逼著他們小兩口離婚。到時候,舒成撈不著好處,豈不是得將矛頭指向然然?然然一個弱女子,可怎麼應付。”
金爸爸說:“他退休工資一個月好幾千,不少了。舒心已經成年,那些退休金,夠他們老兩口過。”
“可是……”
“別可是了。”金爸爸道,“就讓孩子們自己折騰去吧,不折騰折騰,就不是年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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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士程直接開車載著舒然去了市內婦科最好的醫院,期間馮夫人打了好多電話來,他一個都沒有接。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馮士程看向妻子問:“舒然,真的決定了?”
舒然沒說話,隻是開了門下車。
馮士程見狀,也跟著下車去。
掛了號,等在婦科室外麵。還好今天人不多,不用排太長的隊。
沒有幾分鍾,就有醫生喊了舒然的號。舒然起身,馮士程卻拉住了她的手。
舒然回頭望著他,麵無表情。
馮士程表情非常嚴肅,男人英俊的臉略微陰沉,唇也抿得緊緊的。
眼睛有些微紅,聲音也啞了,他再次問舒然:“真的要把我們的孩子打掉?”
舒然沒有說話,隻是拂開了他的手。
望著她身影漸漸消失在眼前,馮士程腦海裏一瞬湧過很多畫麵。他此刻心裏也非常痛苦,不想離婚,不想這個孩子就這樣打掉,可他也不想妻子不開心。
幾番權衡下來,他最終自然是尊重妻子的決定。
孩子還可以再有,但是舒然,隻有一個。
舒然進去的時候,馮士程一個人坐在外麵想了很多。結婚這五年來,他到底為妻子做了什麼?那些好,隻是他所認為的好罷了,而她真正需要的、真正想要的,他什麼都沒給。
她曾經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一個女人,他回答不上來。
他覺得他是愛妻子的,但妻子的反應跟眼神告訴他,他的那種愛,簡直是可笑。
跟妻子相親前,他也相親過別人。但當初,他是一眼就瞧中了妻子,有一種人,你隻需要看一眼,便想跟她過一輩子。
他想跟她過一輩子,想繼續跟她走下去……
他沒有愛過別人,他想用另一種方式試著去愛她。
馮士程正出神,手機又響起來,還是自己母親打來的。
馮士程捏著手機,看了有一會兒,才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