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 呂銘浩按李樹說的照常作息, 上班打諢, 下班喂貓, 不由從心底佩服李樹真是料事如神。市局的人竟再沒找過他麻煩, 那個年輕氣盛的小警察遠遠地跟蹤過他一天, 見他沒什麼異常, 就撤了。
關於這事,李樹也有些訝異。呂銘浩說的那漂浮在海裏的半具屍體最後被證實隻是某個無聊電視劇組的道具,那天下大雨, 道具被雨水從山上衝刷進海裏,順著洋流漂到了A市地界。由於做得太逼真,又被海水泡過, 乍一看去, 還真就是半具沒有上身的屍體。當初市局誤以為是真屍體撤走了盯梢他的警察,他原以為這則報道一出來, 那幾個警察又要在小區裏轉悠, 可一連幾天, 竟是絲毫動靜也沒有。
軍方那邊也沒有消息。
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燥熱得讓人窒息。
呂銘浩去十六樓幫李樹把裝書的箱子搬了下來。李樹勉強可以下床走動後, 大部分的時間都和這些書度過, 喵咪難得地聽話,乖乖窩在他腿上睡覺。
為確保李樹的安全,呂銘浩每天出門都要把門從裏麵反鎖, 造成獨居的假像。可說不清為什麼, 他心裏始終隱隱有種感覺,好像李樹回來隻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李樹會如同夏夜海邊的煙火那般,再度消失得無影無蹤。有時候,呂銘浩半夜會起來察看李樹的情況。李樹明明呼吸均勻地沉睡著,他卻感覺那虛弱的身子太過空明,像薄薄的、透明的輕紗。每每這時他就會跑過去,任性地把李樹搖醒,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有一次,李樹實在是煩了,掙紮著坐起來,捂著傷口揚言要回樓上去睡。
呂銘浩又慌了,忙按住他,說:“回什麼樓上,你那租來的房子,哪有我這兒這麼舒服的床單被套!”
李樹給他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自己體會。
呂銘浩摟著他,拍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兒似地:“我就看看你,擔心你的傷又痛了,看你這麼生龍活虎的我就放心了。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李樹眼睛瞪得滾圓:“睡不著了!”
“那、那怎麼辦?”呂銘浩沒了主意。
李樹抱著喵咪在床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必須唱歌哄我!”
呂銘浩:“……”
“不然就學狗叫,跟喵咪打架給我看!”
喵咪:“……”
呂銘浩試探地:“要不,咱聊聊人生,聊聊理想?”
李樹翻個白眼:“滾,我沒有人生跟理想!”
“可是我有啊!”呂銘浩一本正經地想了想,盤腿坐到床上,表情嚴肅地,“我想事業有成,娶個美女做老婆,養十隻貓,每天給貓梳毛。”
“美得你。”李樹望天花板。娶美女?美女能看得上你?
喵咪也哼哼唧唧表示讚同。哼,養十隻貓,可真是反了你了!
呂銘浩眼睛晶晶亮看著李樹:“真的,這才是人生。人都得這麼過,從小長大,娶妻生子,養養花草和寵物,平平淡淡地。”
李樹抽了下嘴角。
呂銘浩咬咬牙,終於進入醞釀已久的正題:“男人最終都得和女人結合,繁衍後代,人類就這麼來的。你別笑,你看看你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沒有男人和女人結合哪來的你?你說你是同性戀,隻喜歡男人,可這是不對的,你見過哪有男人和男人結婚生孩子的。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遇上現在這種事?還不就因為你是同性戀不走正途麼。你要是認真找個姑娘談場戀愛,至於這樣嗎?”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李樹糾正他。
呂銘浩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異性隻是為了繁衍而同性才是真愛?可是結婚生子是每個人人生的必經之路,你也是一樣要走的。你就不能當現在這種狀態隻是玩玩,等玩夠了,還是要找個姑娘過日子的?”
李樹覺得,可能跟這人說不清楚了。
呂銘浩繼續往下說,開始李樹還樂得爭辯兩句,後來就累了,抱著喵咪數爪子上的小粉紅。
最後連喵咪都聽不下去了,跳起來給了呂銘浩一爪子,呂銘浩這才住了嘴,欣喜地發現李樹終於又睡著了。
這事勉強算過去了。
可沒過幾天,李樹看書的時候,意外地在一堆醫學研究中找到一本過期的花花公子。這雜誌數年前就停止刊載裸女照片了,呂銘浩居然還留著,可想而知執念有多深。
他隨便翻了翻,呂銘浩這家夥,難道還指望他看到豐乳肥臀的女明星產生生理反應嗎?
幼稚!他想也沒想,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呂銘浩下班回來,看見垃圾桶,氣得臉都綠了。
“晚上吃什麼?”李樹若無其事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