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戰,那是她的父親。
從小愛她,護她,寵她的父親。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她記憶中的過去僅是從五歲開始,從水溝裏被劉伯拾起的那刻。
她幼時一直以為這世間的人皆都是從水中而來,或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或是從花草樹木中孕育而來。她從不知曉這世間還有一種喚作“父親”“母親”的生物。
曾記得,她第一次瞧見那被稱作“父親”的人眼中流動著她看不懂的情緒輕輕抱起路上的小丫頭時,她便覺得格外的驚奇和詫異。從那時起,她便決定今後好好掙錢,定也要買一個這樣的“父親”。以至於後來當有人問她“你的夢想是什麼?”的時候,她便高舉起雙手,大聲喊道“掙很多很多的錢,買父親母親!”
如此,這個夢想便被人笑了三年。
等到她真正知曉“父親”“母親”的概念,她卻憶不起自己的父親母親。
她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她是個沒有回憶的人。
她是個沒有爹娘的人。
她曾每日掙紮,糾結,痛苦,她對於自己失去的記憶惶恐不安,焦躁異常。直到那次師父同她道:“一個人有沒有過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執著於過去。”
她如此才恍然大悟,從中脫離了出來。
她以為,她今生都不會有回憶。
但是她卻憶起了,她還未來得及欣喜,便落入了更深更暗的黑淵。
她是寒雙魚,曾經護國神將的嫡女。
真是可笑的很。
真是······狗血的很。
也真是······令人······心傷的很······
七日後
山洞中的夜明珠明亮如燈,些許微小的飛蟲“嗡嗡”忽閃著翅膀低著頭不顧一切的往這冷硬的夜明珠上撞去,撞上後被這硬石撞的頭昏眼花,墜落下來,“啪”的一聲落在地下的水窪裏,樸騰兩下便消了聲息;之後的飛蟲則仍舊抵著腦袋往這光亮處撞,前撲後繼好不熱鬧。
而洞內的中央擱著一塊巨大的冷冰,冰塊晶瑩剔透,泛著冷冷寒光。冰塊中央躺了一人,那人嘴唇青紫,麵色發白,身子僵硬如鐵,一身的紅衣散落在寒冰之上,竟透著一絲明豔。
而這塊寒冰旁立著兩人,一人暗紅大袍遮身,一人素衣白衫。
白衫的那位便是韓良,紅袍的那位則是未亡。
韓良一臉擔憂的看著寒雙魚,繼而對著未亡恭謹道:“姨母,雙魚為何到現在還未醒?”
未亡斜著眼看了看寒雙魚,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撫了撫肩上吐著信子的竹葉青,緩緩道:“小丫頭不想醒,自是醒不來。”
韓良垂首問道:“姨母,雙魚的毒可是都解了?”
未亡這才回眼瞧著韓良,瞧了半晌,陰惻惻道:“我在她身上重的毒自是我解不得的······”韓良倒吸了一口冷氣,未亡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微微一笑,繼續道:“······今時自是不同往日,三年前我解不得,如今卻是解得的。但我隻解我下的,旁人下的我自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