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喵姐姐,這次幫你回家,我們之間的約定就作廢了,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蒜頭卻一臉憂鬱。我曾撕掉把她們鎖在井裏的道符,為了感激我,她們也和我簽了合約。現在她們幫了我,合約就失效了,也不能再續。
“你把我們從井裏救出來,讓我們重新得到自由,也讓能像活著一樣體會人間生活。你給了我們新的生命,我們一直都很感謝你。”蒜頭說得我竟也有些淚眼朦朧了,她跟蔥頭不同,心思細膩,十分懂禮也容易憂鬱。
“這有什麼難,你再幫我們一次就行了啊!”蔥頭停止了歡呼,眼珠子一轉,卻這樣說。
“……”蔥頭不知我隻能和她們簽訂一次合同,蒜頭卻明白,隻低著頭沒有說話。
“別難過,我們還會見麵的。”忍不住彎腰摸了摸蒜頭的頭,我笑著說。
“……”蒜頭心裏明白,我們這一分開就很難再見,聽我這樣一說,臉上並沒有喜色,也遲遲不肯離開。
“小鬼,這裏不可久留,你們快點走啊!”就在這時,旁邊走來一隻青麵的鬼。
“怎麼了?”蔥頭問。
“這裏來了個黃道士,見了鬼就收,很凶、很不講情麵的。你們快點走吧,要是被他捉住了,就糟了!”青麵鬼並不停住腳步,說著說著就走遠了,無論蔥頭怎麼“喂!喂!”地叫,他都不理會。
“這裏怎麼來了個道士?你們快點走吧!姐姐也沒聽過那道士,不知道他到底怎樣,要是他真的那麼不講理,你們也會很危險!”我說。
蒜頭依然緊攥著我的手不放,蔥頭見蒜頭不走,雖然著急,也不離去。
“聽話,啊!”我擦掉蒜頭臉上的淚水,親了親她的額頭。蔥頭見我沒吻她,噘著一張小嘴不高興了,我便也親了親她。
她們這才猶猶豫豫地邁開了腳步,漸漸消失了。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再見麵時我會和他們成為敵人。
“小玉!”我叫住了正端著一盆熱水從父親房裏走出來的丫鬟。
“小姐?是你嗎?”小玉瞪大了眼睛,聽出了我的聲音,卻沒認出我的臉。離家十幾年,畢竟有些變化。
“我爹怎麼樣了?”心急著急,我一路走一路說。
“老爺!老爺他不省人事了!”小玉說著就哭了起來。
抬腳進屋,迎麵就見了桌旁的母親。母親正閉著眼,被眾多丫鬟圍著,丫鬟們正手忙腳亂地給她順氣。這時,早晨給我送信的那隻白鴿飛進了屋,在她旁邊的桌上“咕咕”叫著。
“母親!喵兒回來了!”不等她抬頭見我,我便一把就跪了下來。
“喵兒?”我這一聲,我這一跪,不但讓母親驚得睜了眼,還把一屋子的丫鬟們都給驚呆了。
“是女二不孝,沒有侍奉在您跟前,讓您擔驚受怕了。”我含淚衝母親點了點頭。
“你瘦了!”母親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子,兩行濁淚從她眼眶滑落,見她一步一步走近,以為她要責罵我,卻沒想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
“孩兒還好……父親……父親怎麼樣了?”我低了頭,眼淚嘩地就往下掉。
“你還知道擔心你父親!你說要離家求仙,拋下我和你父親十一載。這十一年來,你從不下山,即使我和你父親生辰,你都不回來看看。我和你父親已經年過半百,就你這麼一個親骨肉。你可知我心有多痛?”母親終究還是爆發了。
“我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希望你迷途知返,能顧念親情早日回家。我想你要是願意回來,即使你不願像個大家小姐,呆在閨房做些女紅針黹,我也再不勉強你。”母親聲音哽咽,字字句句用情至深,字字戳得我心痛不已。
“沒想到要等到你父親臨終之際,才能將你請出山。下次再見你之時,是不是就是為母命喪黃泉之日!”母親說哦“請出山”這幾個字時,隻一字一字,字字用力,而她後麵那一句又似一把利劍,要將我剜心。
“母親!別再說了,孩兒也是有難言之隱。”隻覺五髒六腑俱裂,忍不住脫口而出。
“難言之隱?你有什麼難言之隱?是被鬼迷了心竅?還是被狼啃噬了心肺?”母親淚眼朦朧。
“母親……”要我怎麼說出口,我是因為這雙眼睛,是因為不想讓他們受到驚嚇,是因為不想讓他們擔心,是因為想把最好的一麵留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