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句話不但有溫度,還似有柔情。他的聲音雖冷,卻不再凍人。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和多情一起來人間找我。”我試著這樣說。
“多情經常去找你嗎?”絕情主問。
被他這麼一問,我倒想起了曾經和多情一起度過的夜晚,那些夜晚總是充滿歡聲笑語,在現在這死裏逃生後的情境中想起,頗覺珍貴,更覺想念。
“因為這雙眼睛,我不敢留在父親和母親身邊。五歲時,我跟著一個叫白蘭花的女鬼進了山。白蘭花幫我在山中建了自己的房子,房子建好後她便去投了胎,我也就隻一個人在那深山之中住了下來。”想起了多情主,心理上的戒備也就淡去了,話也多了。
“住在山中,雖然不再擔心父母親會受到驚嚇,但總會忍不住思念他們。雖也會遇見各種小鬼,能拿他們取樂,但也總覺孤單。”我說。
說到這裏,我仿佛感覺絕情主正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好似我說的話打動了他。
“差不多就在那個時候,多情突然跑到我家裏來了。那時,他以為我看不見他,又見我是個小女孩,就想嚇唬我。我就假裝看不見他,總想出各種辦法來耍他。”我說,想到曾經戲耍多情主的情景,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漸漸地,我們成了朋友,他也經常會來找我玩。因為多情,我在山中才不會那麼孤單。”我笑著說。
聽到這裏,絕情主又閉上了眼睛,也沒有說話。
“對了!多情他……會不會有事?”我突然想起漆鬼王說的冷無缺帶著百大高手去找多情主和無情主的事,急忙問。
“沒事。逃出來的時候我遇見了冷無缺。她受了重傷,隻身一人,空著手。”絕情主說著將手從我的腰間抽了回去,聲音又是十分的冷漠了,可我明顯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口氣。
“她不是帶了百大高手去?雖說肯定不會帶去全部的高手,但連方才在漆鬼王周圍的那些小鬼都喝過人血,那百大高手是漆鬼王統治冥界的根基,想必也是喝過人血、功力大增的了。不知冷無缺是什麼樣的人。她會不會像漆鬼王一樣,就地處決了他們?”他這樣簡單的幾句話,並不能化解我的擔憂。
“不會。冷無缺聽命於漆鬼王,為保她的後位,她必定會想盡辦法討好漆鬼王。她知道漆鬼王對我們恨之入骨,也知道漆鬼王必定想要親手斷了我們的性命,所以她不會擅自處決他們。看她身上的傷,不是多情和無情能傷得了的,他們想必是獲得了高人的幫助。”絕情主說。
“高人?”我心有疑問,多情主卻沒有再回答的意思,我也就不便再追問。
“沒事就好。”我隻長舒一口氣,方才那懸著的心也靜了下來。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隻覺四周寂寂,我這才意識到絕情主離我很近,近得我甚至能接觸到他身上的冰冷。他沒有心跳,我隻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夜空中響起,不由一陣尷尬。
“那個……”我說,“可以往裏挪一挪嗎?好像有點挨得太近了。”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你父王的事……希望你不要難過太久。”我隻當他是太過疲倦,因此也不再要求。
“……”隻覺絕情主身子微微一顫,但他依然沒有說話。
四周歸於靜寂,絕情主的呼吸聲漸漸均勻,仿佛已經睡著。
但凡能在一個異性身邊安然睡著的,那異性便是十分值得信任的,除非那睡著的人已經疲倦得不能再顧忌了。我想,絕情主能在我身邊睡著,隻能說明他是真的累了。
不想吵到他,我一動不動地看著黑黢黢的天空,心想:“就這樣靜靜地躺一會兒也不錯。”
“誰?”突然一陣冷風刮來,打破了這種寧靜。定睛看時,卻見漆鬼王正披著一身黑色的鬥篷,站在不遠處衝我獰笑。
不等我出聲叫醒絕情主,隻覺一股冰寒猛地擊打在了絕情主的身上。寒氣消散時,汩汩的青血也從絕情主的腰上流了出來。
“……”受這一擊,絕情主吭都沒吭一聲,隻直挺挺地躺在原地,好似沒了氣息。
“他死了嗎?”我心中一震,正要去護住他的傷口,忽地隻覺身子便被一股冷氣提了出去,懸在了半空中。
“放我下來!”我在空中掙紮。
“他怎麼不救你了?怎樣,你有非同一般的能力,我對你很感興趣。不如你跟了我?憑你的姿色和能力,我可以讓你做冥界之後!”漆鬼王冷笑,兩眼緊盯著我。
“別做夢了。你也別想騙我。你是絕對不會為了我而廢了冷無缺的後位的。”我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哦?”漆鬼王去掉鬥篷,露出一張長滿黑毛的臉來。他輕笑著,歪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