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落腳之後,就發現這鬼寺已然和先前的鬼寺不同。先前的房屋,除了幾根橫亙在前的房梁,房舍都已不見。院中已不見小和尚的身影,庭院之中空蕩蕩的,那從竹筒裏汩汩而出的山泉衝落在倒地的木桶上,濺濕了一大片地。
多情主一見如此情形,收了多情刀就要往裏闖,幸好我眼疾手快將他給拉住了。
“怎麼?”多情主回頭,眼中帶著一半疑惑,也帶著一半憤怒。
看清是我,多情主眼裏的憤怒才稍稍散去,麵色也柔和了下來:“他們肯定遭了漆鬼王的毒手了。”
多情主說著,便恨恨地朝冷無缺的方向看去,沒想到冷無缺此時也正在往這邊看,此時,兩人的目光便撞在一塊兒了,殺氣驟起。
“冷無缺,你把他們怎麼了?”多情主低吼。
“哼!”冷無缺冷笑一聲,眉頭一挑,也開了口,“我這幾日可都是跟著你們進進出出,從未離開你們半步。這一路上也是跟你們同行,我怎知這裏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何怪罪於我?”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裏?”多情主憤慨至極,但身為主人的無情主此時卻像外人一般,麵無表情地站在一處,像是在看熱鬧似的,並不發聲。
“她不也知道嗎?”冷無缺竟指向了我。
多情主一見,正要上前說她不是,不曾想又被我給拉住了。
多情主不解地看著我,我衝他擠了擠眼睛,示意他看看旁邊的無情主。多情主往麵無表情地無情主臉上一看,似乎是無情主那事不關己的模樣刺痛了他,他回頭衝我撇撇嘴,也就不再同冷無缺說什麼了。
“沒有辦法,現下隻能往我那絕情崖去了。”此時,一直都不曾開口的絕情主開了口,聽得他的聲音,我沉默著,沒有抬頭。
我沒有說話,眾人好似都啞巴了,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話多又喜歡在絕情主麵前搶“先機”的冷無缺都沒有開口。
這詭異的氣氛……
“在下一條線索未出之時,我應該回我自己的地方。”忍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氣氛,我終於還是在這種壓力之下開了口,接上了絕情主的話。
“那就不送了。”似乎一直在等我這樣的回答,話音剛落,冷無缺就笑著對我開了口。
絕情主愣了片刻,似乎沒有想到我突然會這樣說,隻是久久地看著我,一言不發,麵無表情。
“我們走吧!”他的身旁,冷無缺挽住他的手臂,想要他離開。而他就像一尊石像似的,隻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沒有轉移視線。
“就因為我,你想要放棄三界安危?”忽然,絕情主的聲音傳了過來。
可這一聲,聽得我卻心裏刺痛。
“為了你?”我冷笑一聲,眉毛一挑,嘴角一揚,緊緊地盯著他,沒有再回避,“我想您是想多了。”
絕情主麵色鐵青,他身邊的冷無缺也鬆開了挽著他的手,臉上有些詫異,又像要看一出好戲似的,回頭來看著了我。
“那又是為何?”絕情主仍舊盯著我不放。
“人間才是我該呆的地方,又何來為何?”我針鋒相對,沒有將自己的本意說出。
“倘若這神器在冥界之中,你要獨自前往人間,我們又要如何找到你?”絕情主麵無表情地說。
“你也可以另尋良人來幫你尋找這神器線索。”我冷冷地說。
此言一出,絕情主稍稍一頓,繼而又開了口:“你知道這並無可能。”
“那你也應該知道,若要我做我不願做的事情,也絕無可能。”我冷冷地說,別過了頭不想再看到他。
充其量,我在他心中,也不過是個尋找神器線索的工具而已,而我,到現在才醒悟過來,真是愚蠢得要死。
“說到底,你還隻是因為我。”絕情主說。
聽他如此一說,心中的憤怒霎時如火山噴發一樣往外衝,我轉頭衝他怒目而視,想要將他這種自以為是徹底擊垮,但不曾想我轉頭看見的,竟是他眼睛裏的無辜、無助,以及,有種接近絕望的東西。
搞什麼……
說不出話來,再也說不出火藥味四射的話出來,隻兩人四目相對,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被掏空了去,茫茫天地間就隻剩下了我和他,甚至,隻有他,不再有我……
“絕情!絕情!”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聲音將我從他那深邃的雙眸裏拉了回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我明明應該恨他的,他這樣侮辱了我。可他的眼睛裏為什麼又會有那樣的情緒,他的痛苦看起來又那樣的深沉,那樣的讓人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