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聞華德上街買衣服,他開始為一件衣服的好壞不停地爭執,以前都是穿工作裝,公司配置的,從來沒有自己去買衣服,在他的理解裏,衣服隻有貴與便宜,沒有別的。
吵架之後,兩人坐在咖啡廳,我聞華德就開始回憶與老師這麼多年的結識、相遇與相知。
最初在h省那個小縣城,你父親當時隻是一名普通工商人員,就在同一條街道上,我開的是一家銷售水泥的小鋪。工商局的樓就在小鋪的旁邊,一出一進,你的母親就總與我的母親經常見麵談話,才知道彼此老家在一個地方,談起家鄉,甚至村裏的姓誰叫啥,一清二楚,原來都是小時候曾一起長大的。
當時賣水泥不象現在如此大批量銷售,隻是一個小買賣,每天賣點小錢糊口,維持生計。每年到冬季,那間四處透風的小鋪裏,我就與母親在小黑屋裏弄了一個屋中屋,裏麵放個小火爐取暖。外邊大雪紛飛,裏麵卻是溫暖。在我眼裏,能夠與母親在一起,為每天生活奔波,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你的母親也時常幫我,你的父親更是在稅費上給我們報了困難補助,這才讓我們的小買賣不那麼慘淡。
你父親也升到縣裏稅務,從小科長到後來的副局,正局。我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把以前補助的稅費也交上去了,每年按時按點去交稅費,年年被評為優秀稅費的模範戶。在此期間,我的母親得重病,沒留住幾天,就撒手走了,你的父親與母親幫我打理後事。沒想到隔了一年,你的母親也染上重病,兩個女人相繼離開。
家裏沒了女人,你的父親請來保姆照顧當時年幼的你。他還要繼續努力工作,每年局裏業務都要特別分心,作為領導的他,親曆躬為,總要跑到別人前麵,也就把你留在家裏,不能陪伴。
後來我開始學別人去倒弄糧食,一車下來能賺五六千,這個數字相當於一個家庭的年收入。不過這買賣卻要有大量車皮批條,每年這些利潤是不能全放到自己腰包的,至少一多半要給批條人,然後他們再以福利形式向下發放。所以,這種買賣看似賺錢,其實回到自己手裏卻沒剩下多少。
這種事也曾私下與你父親說過,每到這時,他總保持沉默,他不是那種人,也不想成為那種收回扣的貪官。當時,我還記得不斷勸慰父親,要看開,畢竟大家都拿,不隻你一個,如果你不拿,到顯得你比較孤立。不過,你的父親最終也沒有拿。
憑著你父親的聰明才智,上加政治上清明,很快他就升職一市裏,在當時任副市長賺稅務局局長。
雖然你父親不管車皮問題,但我知道,地方之間是互相關聯,彼此有關係的,就象鄰居關係,畢竟都在一個地方工作,誰沒求到求的時候。當我把自己的要求給你父親提出,當時就遭到他竭力的反對,政策每年有多少車皮就由政策決定,依靠這種歪門邪道,終究是長不了,遲早會出事。
那些歪門邪道的沒有出事,你父親那年卻出事了,那也是政見不一,看你父親清明就給他身上潑髒水,有人私下就說他拿了回扣,私設中金庫。那人也就是想報複,結果當時就被停職,一停就是大半年,他呆在家裏,無所事事。此刻才對一些事情的思索,發現自己多年的經營卻換來如此結果,令人費解。
半年後,在查無所證下,你父親的稅務局長一職就被人替代,隻掛了一個虛名的副市長。他也感受到政治生涯從未有的危機,因為每年不斷進來的新人,從他們目光裏,就能看到藏在內心渴望平步青雲的野心。繼續下去,怕是這個副職也岌岌可危。
此刻你父親終於想開,找到該市一位當職的鐵路高官,幫我拿下每年的車皮批條,那是以市裏名義給要下來的。連續三年的車皮批條,一個月5000元,後來最高曾達到每月2萬,到了最後,除了糧食,我又去弄海鮮,車皮用量急劇大增。每月利潤如滾雪球,不斷翻番。三年下來,手上已經有了近二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