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進他懷裏,把自己的分析一一說給他聽,為了更具說服力,她早就把涉及的相關學術報導網頁備好,輪番打開向他解釋,他象征性看了眼,然後回到她眼中,安靜地聽她說。
哪兒還需要什麼證明,她的腦子就足夠了。
談論學術,愛月一向嚴謹認真,語氣也是字正腔圓,但忽而說到某處,她突然湊近他耳旁,耳語般說:“悄悄告訴你,上學期我們學校跟港大討論過,他們有實驗室在做這個課題,一期測試已經通過了,快則一年就能有結果。”
應紹華恣意看她:“這裏又沒人,幹什麼這樣說話。”
愛月反應過來,才想離開他,腰上他的手用力一扣,讓她貼他更緊。他們嘴唇相距不過毫厘,他又說:“我喜歡你這樣講話,你這樣對我說一遍,你想要我。”
咫尺處,他的目光正經而真摯,她雙頰泛紅,推了推他:“才不要。”
“我想聽。”
她嘟嘟囔囔:“不要——哎你幹嘛!應紹華你欺負人!”
她用力將他的手從裙擺裏掙開,他卻驀然止了動作,眸色一沉,道:“這就叫欺負人?”
他猛地起身,被文件蹭到的嘩啦啦散落在地,他毫不理會,抱著她雙雙倒在床上。
“我從不欺負人,隻欺負你。”
……
第二天應紹華結束了工作,再陪了愛月一天才返回香港。他們下一次見麵不遠,愛月回東京那天,他剛好也要去。
回到上海,愛月晚上約魏子煜出來吃飯,回來之後一直忙別的,到了今天才盡地主之誼。
愛月嘚瑟:“怎麼樣?比涼皮肉夾饃好吃多了吧?”
魏子煜笑:“你那是沒吃到正宗的,再配瓶冰峰……”
“三秦套餐對吧?”
“誰告訴你的?”
“小時候我爸有個同事是陝西人,他告訴我的。”
“多小了,記到現在。”
“哎話說感覺你倆長得還挺像的,當時那個叔叔,好像也就你現在的年紀吧。”
魏子煜又笑:“叫什麼?說不定還和我同鄉。”
愛月恍然想起什麼,一拍大腿:“還跟你同姓!叫……叫什麼,好像叫魏驍,我叫他小魏叔叔。”
魏子煜低頭喝了口酒:“我不認識。”
“你保博的事我聽說了,你什麼想法?”
“還沒決定好,你呢?”
“說到這個,我跟你說,前兩天我家親戚嘲諷我博士,反被我將了一軍。”
“你怎麼說的?”魏子煜聽她說完,開懷大笑,“厲害了。”忽而又認真,“我看你最近行蹤不定,還以為你在跟誰約會,沒有嗎?”
愛月猶豫一瞬:“有。”
魏子煜看住她。
酒,真的讓人話多。關於她心底的糾結,她是想找個人說一說,畢竟對這方麵,她是很笨的。沈嫿太單純,潘允琪認識應紹華,而夏朵,對應紹華根本不看好。
想來想去,隻有穩重的魏子煜了。
愛月稍稍坐正:“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帶過的家教……應紹華?”
“嗯。”
愛月不說話了。魏子煜雙眼微瞪:“——你跟應紹華?”
她點點頭。魏子煜麵色有異,她形容不出來,拍了拍他:“幹嘛呀?”
“……沒事,隻是有些意想不到。他對你好嗎?”
她又點頭,然後忍不住笑,雙眸靈動而純粹,魏子煜知道,那便是真的很好了。
他問:“打算告訴父母嗎?”
愛月麵色一沉:“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什麼?”
愛月咽了口酒,打了個嗝。
半晌,她終於開口。從詹旭在她六歲時死於施工意外說起,到南月對亞際的怨懟,之後在療養院裏應紹華,她對他敬而遠之,卻演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
她說完了,接著卻是一片沉默。
愛月抬眼看魏子煜,他沒在看她,微垂眼,眸色極深。他似乎在想什麼,話音落下了很久,他才意識到她說完了。
“原來如此。”
魏子煜問她:“那你真的喜歡他?”
愛月抱住自己雙腿,笑靨如花,恰似懷春少女:“是啊。”
“為什麼?”
“為什麼……”愛月若有所思,喃喃自語,“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我是一個特別遲鈍的人,我沒有喜歡過什麼人,也不知道喜歡這種感覺到底好不好。”
“我想,現在我應該知道了,隻要他在,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