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煜抬手看了眼時間, 已將近下午五點。他坐在運動場的秋千上, 斜對麵就是馬伯溫家。
社區裏走動的人漸漸變多, 推車的小販, 買菜的婦女, 放學的孩子。
“哥哥, 我想玩秋千。”
有奶聲奶氣的童音在附近響起, 魏子煜抬頭看去,那小男孩身邊站了個高個子的人,正哄著孩子說:“那你去問問那邊的大哥哥能不能讓給你?”
魏子煜站起身, 咧嘴一笑,那男孩咿咿呀呀地跑過來。
“還不快謝謝哥哥。”
“謝謝哥哥!”
魏子煜又笑了笑,看著那小男孩坐上秋千, 他哥哥在身後拉起繩子, 再使勁兒往前推,小男孩在空中蕩來蕩去, 和著風鈴一般的天真笑聲。
有個人依賴著, 真好啊。
魏子煜默然收回目光, 四處踱步。
有穿著太極服的老大爺走向路邊賣包子的小攤, 小販起身招呼:“唷李大爺, 鍛煉回來啦?”
“回來啦, 來兩個肉包子。哎對了,今兒老馬咋沒出來,你見到他幹啥去啦?”
“沒, 馬大爺今天一天待在家裏, 沒出去。”
“咋的了?老馬不舒服?”
“中午還在院子裏種花呢。”
李大爺往院子裏瞧了眼,又說:“老馬院子今天幹淨啊,奇怪了。”
“咳,馬大爺家前兩天來了個貴客給整的,”小販湊近李大爺,“馬大爺不知道哪兒遇著的貴人,我還聽馬力哥吹牛,他準備能搬進城裏了。”
“嘖嘖,你聽馬力那崽子瞎扯吧。”李大爺拿著包子走了。
魏子煜捏了捏鼻子。他們說的人,應該就是馬伯溫,而馬力,應該是馬伯溫的兒子。
魏子煜又看了眼手表,抬眼見到正從院子裏走出來的林愛月。
他眉心微蹙,愛月臉色不是太好。
愛月走近,眼底的黯淡更是清楚,魏子煜問:“不順利?”
她隻歎了口氣:“先走吧。”
公交上,愛月如實相告,馬伯溫拿出那頂稱是詹旭自殺前贈與的帽子,那結果便不言而喻了。她的語氣極其失落,說完便往窗外看去。
魏子煜看了她一會兒,才動了動唇,她又回過頭,攤開手心,說:“馬伯溫給了我一個地址,是他們那時的另一個同事,叫馮翰,跟我爸更熟,說他那留了我爸很多的書,我要是想看看可以去一趟。”
魏子煜看完那紙條,是江蘇的一個小縣城,兩小時以內便可達:“你想去嗎?”
“既然來了,去吧。”
這天晚上他們沒再做更多討論,似乎都在等待第二天的拜訪出現什麼逆轉性的結果。
一大早兩人便出發,很快到達縣城,但不熟路,找到地址費了些時。
馮翰從亞際離職後換了家企業,過得不錯,現在退休回鄉養老,算是無憂無慮的。家住一個小區裏,還是按昨天那樣,愛月獨自拜訪,魏子煜在下麵等著。
馮翰見到愛月,很驚訝,卻少了意外。
愛月這才知道了馬伯溫讓她來找馮翰的原因——馮翰是詹旭出事那晚值班的領導,也由他目睹了一切。
說起詹旭,老者老淚縱橫,不過也是惋惜他一身才華卻隕於一時糊塗。
愛月反應平靜,聲音也淡然:“您能給我講講那天晚上的情況麼?”
馮翰以警示她為目的,並不隱瞞。
當夜馮翰值班,有貨船入港,他見到詹旭與一行人行為詭異,便上前詢問。詹旭說在做檢測,他和詹旭交情不錯,並無疑心,可偏偏碰到上頭領導下來突擊檢查,撞上那船貨,要嚴格檢查。詹旭性情大變,抵死不讓,領導無奈通知了警察。
警察一到,詹旭一夥人負隅頑抗,但迅速被全數製.服,那些走私物也被全部打開。
警察正將人往外押,詹旭突然掙脫,縱身往海裏一跳,幾天後才打撈上來,已麵目全非,等不到家屬過來便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