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催眠之術(2 / 3)

他說的,是當初端木興剛到湖南時候的事。

因為青嵐發病,端木興不敢耽擱,不顧推拒,帶著她連夜西去,與禦舟會合,以便禦醫診治;而武青等人則因為征兵事宜,拖後了幾天。如此,當禦舟到達湖南,端木興忽然起興要去長天軍營參觀參觀的時候,便發生了長天軍營拒不納皇帝陛下入內的事情——有道是國法軍規,長天軍向來接受的教育是軍令大如天,沒有武都督的命令,便你是皇帝老兒,也隻能站在營門口等著!

而那天大趙的皇帝陛下果然在自家的軍隊營門前铩羽而歸。之後,又因為長天軍的軍紀,陛下的行宮官吏與當地駐軍很是發生了一些摩擦——這些事情,在盧太傅和青嵐“不理事”的前提下,自然都成了楊大學士的煩惱。

如今楊鴻漸如此說話,顯是有所抱怨,卻讓端木興的臉色變得輕鬆不少;微帶著些笑意,這位大趙的少年天子起身來到楊大學士麵前,居然伸手意欲為他倒茶!雖然剛剛做了個動作便被攔下,卻已足以讓年青的臣子誠惶誠恐、受寵若驚。

“楊愛卿,依你看,朕是個什麼樣的皇帝?”

“呃……”楊鴻漸自己倒了茶水,稍退一步斟酌詞句,“陛下英明果斷,睿智天成,天下所歸……”

“你看朕,可能成為大趙的中興之主?”

“這是自然。”

“楊愛卿——”端木興拉長了語調,“有中興之主,必有中興之臣,所謂風雲際會,經緯天地,如此方能有所成就!朕意不在守成,圖的是天下大業,豈可無容人之量?!至於武都督——此人忠義天生,剛勇無匹;組建長天軍,解救大長公主——光複大趙,除此人又向何處去求?!何況君臣相處,常有形跡之嫌,武都督能不避諱這些一意為公,正是天下榜樣!”

皇帝陛下冒出這麼一番大論,倒讓楊大學士驚得張口結舌。不過陛下的意思也很明了了——不要再糾纏募兵之事——他自然懂得眉高眼低。

“陛下說得是,陛下龍虎生威,自有風雲相隨……”正要籌劃些馬屁來拍拍,卻聽皇帝陛下又問:“這中興之臣麼,外有武都督,至於內,你覺得青卿此人如何?”

原來今夜是暢想大會麼?馬屁集會吧……“臣以為,青大學士果敢剛明,王佐之材。”

…………

待楊大學士晃晃悠悠從皇帝陛下臨時寢宮內出來時,天際已經隱隱地有些魚肚白了。這裏君臣之間一夕長談,不知外麵有多少雙眼睛在關注呢?楊鴻漸甩甩有些僵直的頭,向晨曦的方向努力地咧了咧唇角——這番長談,看起來隻是不斷的轉移話題和誇誇其談……然而,從此而後,卻隻怕是大趙政治格局的又一次天翻地覆!

想到這裏,楊鴻漸加快了腳步,轉過彎兒出門上轎之際,悄悄對候在那裏的小廝低聲道:“給青大學士傳個話兒,就說——幸不辱命!”

說完,縮進轎子裏,昏沉沉閉上眼睛,楊鴻漸低聲自語,“禦前詆毀武都督,卻反而能夠讓他脫罪!這招兒倒是漂亮……”

學士前腳離開,皇帝陛下那臨時“寢殿”的側門,一聲開了。一名宮裝美女捧著提盒上來,先安排著替端木興擰了手巾淨麵,又一一將盒內熱茶點布好,這才用微帶抱怨的語氣低聲道:“陛下,竟是一宿沒睡了呢。”

端木興本正出神,聽見女子的話,也隻淡淡應了一聲。

女子自去被底取出花金來換了香球,又反複試了香,再回頭時仍不見端木興動那些茶點,便忍不住又道:“陛下,已經是卯初時分了,陛下有什麼事也該放一放,用些點心盡早休息吧。”

這本是關切的語氣;隻是因著彼此身份的緣故,顯得有些逾矩——氣氛也因此帶上些親昵旖旎的意味。

端木興這才轉過眸子來,臉色竟是肅然,不喜不怒陳述的語氣:“霽月,話太多了。”

女子,即是霽月,當即悚然驚到,連忙跪拜下去:“奴婢不敢,奴婢不過是依照青大學士的吩咐,不敢不盡心。

這一句卻正正撞進端木興的心裏去,瞥了霽月一眼,居然伸手取了一隻點心,心不在焉地放進口中,“你最近見過他?”

霽月微微愣了一下,匆忙回道:“青大學士一直閉門養傷,奴婢哪有機會見到呢?奴婢說的是當初在京裏的時候,青大學士對奴婢的教導。”

端木興“哦”了一聲,臉上不動聲色;但如果極注意觀察的話,卻可以發現他方才微微亮起的目光又黯了回去。

皇帝陛下沒有發話。霽月隻低眉跪在一側。不一會兒那額上汗珠兒便泌了出來。神色也越見惶恐。直至過了有一刻鍾功夫。端木興忽然回過神一般。開口問:“霽月。怎麼還跪著?”

於是霽月終於起身。臉色依舊雪白。顯然方才這樣地罰跪對她來說竟是極少見。也是極震懾了。

皇帝陛下卻仿佛不曾注意到半點。神色自若地招招手:“你也一宿沒睡了。一起用些點心吧。”

霽月又是一愣。不由躊躇——明顯端木興對她方才地“恃寵而驕”甚為不滿。她甚至以為這就是她這些日子“榮寵”地終點了;怎地這時候又邀她同食?可這個時候再不敢多話。隻口裏應著。腳下卻不曾挪動。

端木興依舊恍若未見。微歎一聲道:“霽月。你知道麼?他地病一直沒什麼起色。”那態度看起來竟如以往待她般親近自然。

霽月見他如此。知道這位皇帝陛下又會向她吐露“心聲”了。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也許方才不過是撞上他心情不好罷?想到這裏。小心翼翼接口:“聽說青大學士不過是遇襲受驚。怎地纏綿至今?”

果然,端木興並未再對她的態度生出什麼異議。“青卿身上其實是一種毒,”他低聲如自語一般為她解釋,“這種毒名叫‘冰絲纏’。一日臨身,世代相纏……”

“世代相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