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見麵的時候,他訂婚,他占了她的屋子,這一切都還不是個問題,但一旦是見了麵,這些他曾經做過的樁樁件件都像一條條籬笆一樣,深深地紮在了心裏,讓她以為她或許是忘記了有些事,但其實不是,她一直都記得,隻是那些愛恨被她封藏起來,隻等著心湖平靜的時候跳出來昭示一下存在!
再呆下去,她一定會瘋的!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的那個瞬間,那個被人團團包圍的男人沉沉地朝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熱辣的九月風呼呼吹著刮得人不知道是臉疼還是心疼,青嵐甚至記不清楚她後來是怎麼到的醫館。
隻記得回過神來後,她已經被侯府的來人包圍了,又被人架著推著弄到了永寧侯的書房:“這次的事,你們做得不錯,該賞。”
書桌背後的永寧侯如是說道。
青嵐不記得她說了些什麼,隻記得,黃澄澄的金子鋪了一盤子,她被人轟轟大叫著要吃酒,那些在以前以為她要“落魄”,永世無法再翻身的“朋友”此刻全部圍攏上來,好像他們再無其他的隔膜。
青嵐突然對那些所謂的“工作”“交際”“任務”感到無比的厭煩,她大怒著把那些人推出門外,那些人嚇得變了臉色,但誰都不敢擋了這位新晉熱寵小廝的路。
權力及當權者的偏愛在這個小小的侯府外院裏都體現得如此的赤裸裸,她明明看見那麼多人妒恨交加的臉蛋,卻沒有一個人有一點勇氣當眾給她一點難堪。
青嵐閉了閉眼睛,她的腦子裏一直很亂,原本她應該分析一下郭青聰為什麼會遇刺,這些人必定不是衝著他來的,肯定是郭遠做了什麼才會讓他有此劫難。並且,郭遠看樣子對那暗中的敵人也估計不足,根本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讓他們三個仆人對上了刺客。
剛剛在紛亂的環境裏,青嵐不知聽誰說了一句,槐安也是身受重傷,要不是有她這個變數在,郭青聰現在十成十沒有命在。
剛剛隻想到這裏,那個人的影子又跳出了腦海來作亂,青嵐幾乎想要大哭:她從來沒有這樣無法寧心靜神的時候,這真是天要亡她!
紛亂當中,她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裏,同樣有一個男人的背影站在那一片珍珠一般的花海中,似是伸手可及,又似是遠在天邊。
“主上,她睡著了。”黑暗當中,黑衛對慕昱清作了個手勢,心裏有些苦逼,他一個堂堂王府暗衛守領,沒想到有一天要幹迷香害人這等下三濫的事,要是當初那些一同學藝的師兄妹們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取笑他至死……
黑衛隻默默想了想那些人的嘴臉,打了個寒噤,那個由始至終都不發一聲的男人已經進去了。
他其實不明白,為什麼主上會對一個男人突然這麼感興趣,但直覺告訴他,知道得太多的人通常沒有什麼好下場。
他安心地窩在牆角,眯起眼睛,化身成了黑暗當中的一隻貓,暗暗地潛伏著,時刻準備給予來犯的強敵以利爪!
慕昱清其實什麼都沒做,他隻是看了一眼這個一去就是很多年,可無論她怎麼變,他總是能一眼把她認出來的女人,便悄悄地退了出來。
既然已經找到她,他已經贏了一半,剩下的事情盡可從容。隻是,黑衛的事情是不是有必要讓她知道一二?女人太過聰明,自己甩脫了跟來保護她的人,也是讓人大傷腦筋哪!
慕昱清罕見地在這個女人身上一再猶豫起來。
他默默地站在牆角有一會兒,黑衛才發現他,黑衛一驚:自己居然走神了!而且還是給主上親自值守時走的神,完全是罪無可恕!
他立刻翻身下跪:“求主上降罪!”
“走吧。”黑衛這些日子被他催促著將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他有此疏忽,慕昱清並不怪他,隻不過,回去之後是該給這些許久沒有戰鬥過的家夥磨磨爪子了!
主仆兩人都沒有把此次這個小小的失誤放在眼裏,踏著來時的夜色,很快消失在了黑幕當中。
而屋子裏,青嵐一身冷汗地掙紮著睜開了眼睛:怎麼辦?又夢到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