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有人在外,那必得被這樣的異象駭得失聲大叫,擔心這個茅屋被閃電劈成兩半。但接下來的這一幕,即使是青嵐在場,估計也會目瞪口呆。
那閃電奔向茅屋,就在要觸到屋頂的那一刹那,像是碰到了什麼奇巧之物一般突地減緩速度,像融化的冰雪一般緩緩融入了屋頂。
與此同時,白衣人手中握的寶劍劍光大亮,照透了半邊剛剛還略險陰暗的茅屋,那龜甲滴溜溜的旋轉起來,由快到慢,最後終於停下來。
白衣人像經曆了一場大戰一般,寶劍無力地垂下,汗液浸濕了他的衣裳,他看了看卦象:“屯,先難後易,吉。”
慕昱清的神色至此才算徹底地放鬆下來,他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先生,先生看來極為疲累,清這便告辭,就不多打擾了。”
白衣人無力的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快滾吧!”
慕昱清微微一笑,知道此人就是這樣的脾性,當真不再話,慢慢的退出了茅屋。
等他走後,那個原本筋疲力盡,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的白衣人緩緩地整了整衣服重新端坐起來,看他目光如神光綻露,哪裏還有半點疲態?
他叫來童兒:“快給我整一壺好酒!”
童兒把酒端上來,見白衣人不但不生氣,反而像是越來越開心一樣,終於忍不住問道:“先生,那個人每次來都如此無禮,你為什麼不趕他走?反而順他的意,借地之威,耗費如此巨大的法力來為他卜卦?”
白衣裙了一杯酒,輕嗅著酒香,像是陶陶然欲醉:“我為什麼要趕他走?他原本就是我引來的呀!”
童子大吃一驚,這是頭一次白衣人明確地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他原本以為那個人每次來就像先生表現出來的一樣很煩人,卻又趕不走,連忙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白衣人哼了一聲,那一聲威嚴無比,端然如廟中神像,根本不能跟他在慕昱清麵前微作怒色,看著唬人,實際上,也就隻是嚇嚇人罷了。
童子腿一軟,頓時作瑟瑟狀,不敢再問,就要退下。
白衣人卻道:“要不是那不爭氣的劣徒,豈用我這樣的大費周章?”
童子是新來伺候這白衣人,並不清楚他以前有怎樣的過往,是以聽的迷迷糊糊的,但顯然白衣人沒有解釋的心思,他也不敢再問,任由這白衣人飲一口酒,唱一句聽不懂的歌,如此,直到滿的黑青散去,金色的陽光如乍開的萬道金光出現在邊。
白衣人這方停下吟唱,哈哈一笑,起身往外行去,且行且道:“青開破月,曉光乍出,劍指無象,赫赫如煊!這棋局下這才有意思啊!”
童子站在原地,看到他第一句吟出時,人還在茅屋簷下,等到最後一句吟完,人已到了百丈之外的沙棘叢中,那叢林中本來鉤刺極多,白衣人一身麻衣從鉤刺中經過,卻一片衣服也沒有被勾到。
盡管多次見過這樣的異像,童子依然看得眼也不眨,似是呆住了,這等類似於日行千裏的手段,那是傳中的神仙手段,被白衣人如信手拈來一般的使出來,豈不是駭人?
且慕昱清回烈王府,準備將剩下的書信看完,待到看到其中一封信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青琚進了鹽運使司做提舉,他在搞什麼鬼?”
青嵐此刻在沙漠當中,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慕昱清纖長的手指在信封上撫了撫,最終揚聲叫來一人:“你去,把這封信送給王妃。”
他有心想瞞下來,但是也明白這姑娘如果要知道自己向他瞞下了這樣大的事,肯定是要跟他鬧別扭的,還是算了吧,兩人相處的時光本來就不多,何必再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讓她不愉快?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青琚的這一次看似尋常的調任,將會在京城裏攪動起多大的風青。
轉眼便是袁大將軍的生辰,慕昱清到的時候,人已經來了大半。
州城因是邊境城,居民不多,夠資格讓袁大將軍奉為座上賓的更是少之又少,因而,此次設宴是分席製。
慕昱清是州城裏身份最尊貴的人,按照慣例,他也是最晚一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