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琚似是知道青嵐要話,一個嚴厲的眼刀刺過來:“二弟不必再,家有家規,餘氏她要怎麼處置,也不是我一個晚輩可以置喙的,我相信父親自有公論。”
青瑜膝行上前,一把抱住青琚的膝頭,哀求道:“大哥,父親現在要休了母親,你隻要去一句情,父親那樣看中你,一定不會逆了你的意思的!”
青琚神色掙紮了一下,青瑜為人精乖,立刻便覺出了他的鬆動,以為有戲,卻聽青琚冷幽幽地道:“二弟不必多,我隻是個輩,我信父親會給出一個公道的處置,你若真想救夫人,還不如去求求餘家來救命吧。”
青瑜不可置信:這還是他那個處事寬和,被譽為有君子之風的大哥嗎?若不是瞅準他心軟,他怎麼會冒著風雪來跑這一趟!
此時此刻,京城的另外一頭,鄭王府內,有人也在青家這一出稀奇事:“現在青老爺已經是在急得跳腳了。”
坐著的那人沒有話,眼皮一挑,另外一個人知機,立刻道:“青大姐無礙,隻是她的院子被封,怕是今晚沒有地方好住。不過,有她哥哥在,她的處境也不會為難到哪裏去。”
黑衣人甲自以為得巨細皆全,不想仍然被主子那冷箭一樣的目光射得心裏發慌,不明所以。
黑衣人乙恨鐵不成鋼:咋就有這麼不開竅的人呢?這位主子分明就是想青大姐正在“為難”!主子想她“為難”,青大姐就是不“為難”,那也得“為難”!
他忙補救道:“話雖如此,但這不是個長法,青大姐至多過個兩日就要出來單獨立府,到時候,若住處空得像雪洞似的,可不是太淒涼?”
黑衣人甲想:這姑娘這麼彪悍,現在又得了聖旨撐腰,誰淒涼,她都不會淒涼。
黑衣人乙就防著他犯傻,瞅著那位主不知在想什麼,沒有看他們,忙把胳膊肘一捅止住他的話頭,就聽主子發話了:“她為我獻上了酒精,我這個直受了她恩惠的人沒有理由不幫她一把,吩咐下去,給青大姐家裏采辦一套新家什,就當賀她喬遷之喜。”
青嵐這裏,暫時還沒辦法顧及到新家裏的家夥什,青家的好戲才剛剛開場。
青瑜沒有作過大惡,到底,他們都姓青,而且他還是個可以外出,能寫會算的準仕子,憑他這個身份就不能讓青嵐像對待青嫣一樣簡單粗暴。
青瑜這樣抱病來求他們兄妹放餘氏一馬,一部分是看中了青琚原本是個心腸軟的人,另外一部分,便是明白,不管這兩兄妹心裏是怎麼想,麵上那一定不會做得太過難看。
想不到,作為正主的青嵐還沒開口,青琚先攔上了。
長兄如父,青琚的麵再軟,也不是青瑜可以想怎麼纏就怎麼纏的。
青琚打定主意不想叫妹妹出頭,以免被青瑜利用,傳出去壞了名聲,不管青瑜跪在地上再怎麼哭求,也絕不鬆口。
青瑜見事情終不可逆轉,怨恨地瞪了他們兄妹一眼,轉頭衝出了門外。
沒過一會兒,青家的大管家秦管家便來了。
這位大管家正是銀寶的爹,王媽媽的丈夫。青嵐平時在內宅,跟秦管家打交道的少,還不知情況,青琚卻知道,這位大管家平時跟王媽媽分內外兩院,沒有大事,是絕不會踏足內院的。
看來,青賢已經做好了取舍。
秦管家將他們兄妹請到了青家在京城的祠堂,那裏供奉著青賢的父祖兩代牌位。
餘氏被捆著手腳,按在地上,像是抽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奄奄一息。像是知道自己徹底完了一樣,看見這兩個致她於茨罪魁禍首到了,眼睛裏連個憤怒的影子都沒有,隻是呆呆地看著地麵。
青嫣陪著她的母親跪在一邊,她的臉頰上敷著一塊黑色的膏藥,也看不出上午她的燙山底怎麼樣。
她不發一言地垂頭跪著,倒有了幾分可憐落魄之相。
青瑜卻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