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石獅子陰影的那個方向,一個人抱著頭縮成了一團,好像還在發抖。

青嵐試探地問了一聲:“燕王?”

那人猛地抬頭,像遇到了救星一樣,隻差要涕淚橫流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去拍門了。”

他雖然驚慌,但聲音仍壓得極低,看來很是知道事情的輕重。

青嵐看他可憐巴巴的,一身衣裳早皺得不成樣子,發髻也亂得像個一窩蜂,身上還散發著難聞的異味。

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王爺隻怕是這輩子都沒這麼髒亂差過吧?

她奇異地問道:“這裏不是你家嗎?你怎麼弄得像是不敢回家似的?”

燕王正要說話,突然像隻老鼠一樣往後左右探了探:“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你還是帶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再說這事吧。”

青嵐早在出來之前,便想到了一處絕佳的位置,那地方就在豆腐工坊的隔壁,那邊原來開了個醬菜工坊,正巧那家的主人家在月前回了家,正好把位置騰出來,留燕王對付著住一天。

燕王一看那破房子,雖然眼中閃過一抹嫌棄之色,但估計是怕青嵐像宇白一樣地,將他丟下就走,倒是什麼話也沒敢說。

等青嵐一把他放下,便開始訴苦了:“幸好二皇弟把女俠你送來了,不然的話,過幾天你就說不定要看到我的屍首了。”

青嵐不想聽他訴苦,,卻對他怎麼瞞天過海比較好奇:“我去你府裏,覺得太子對你的封鎖是按照你在王府的情況來的,你是怎麼騙過他,讓他以為你在府裏的?”

要不是宇白找到他這裏,殺得屋裏的人漏了餡,估計他還能瞞上一段日子。

燕王歎道:“我府裏平時養了些小戲,有一個小戲他口技極佳,我便把他找來,讓他在我房裏扮我,時不時地說兩句話,自己到皇宮裏親自給父皇送藥來了。哪成想,藥也沒送成,哎。”

大約那個之前在府裏被殺的就是燕王給自己找的替身,難怪兩人長得不一樣。

不過那人也是沉得住氣,宇白在外麵怎麼殺人,他都沒在屋裏把燕王賣出來。可惜,也不知道他後麵有沒有活下來。

青嵐頓了頓,又問:“那你幹嘛不回去?”

燕王翻個白眼:“回去?回去讓我的好弟弟再把我囚禁起來?我可不傻。”

青嵐心道:“要不是我最後關頭趕過來,你再不傻,也隻有再一次乖乖進網。”但她卻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宮裏現在怎麼樣?”

燕王苦笑:“本王不才,在京城裏多年,還是有一兩個人手的,等天亮後,我看能不能把他們喚來。你想辦法通知二皇弟吧,我覺得,父皇這一次,凶多吉少了。”

“自從父皇生病以來,我隻在當天進宮時看到過他一回,但還沒等我接近,那些人便以‘不能打擾皇上’休息為名,不許我近前侍疾。當天伺候他的那些人也奇怪得很,竟是除了柴仁,一個熟麵孔也沒有。往常父皇有些不適,那必然最信任的還是吳春,這一次我根本沒在後宮中找到他。”

看來,形勢的確很嚴峻了。

隻是青嵐有一點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慕昱陽既然都已經是太子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還顯得如此迫不及待?”

慕昱宏驚訝地看著青嵐,一時沒有答話,青嵐這才意識到,自己問話問得太過直白了,忙換了個婉轉點的問法:“我是說,父親有病,兒子侍疾理所應當,他卻在這時候將你軟禁起來,這是何意?”

慕昱宏原來還是苦逼兮兮的神色,這時,臉色突然一變,冷笑一聲:“還能有何意?不過是想在人前抹黑我,說我不孝,不去看父親罷了。太子之位都已經是他的了,居然還像小時候那樣多疑猜忌,一點為君的胸懷都沒有。”

他說著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恣意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卻沒有讓青嵐嚇到,她若有所思:“你說,會不會有可能他自己有些讓人忌諱的地方,才拚命地抹黑你?也讓你的名聲無法白起來?”

慕昱宏眼神大亮,沉思片刻,突然一拍手:“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