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縱是淡定,也知流雲這名有些分量,但被他這麼直勾勾的看來看去,也有些不自由,輕咳一聲道:“我的臉上,可寫出罪犯二字?”
縣太爺回過神來,臉帶喜色,卻又不得不小心求證道:“你,你可真是流雲流大俠?”流雲的臉,雖是糊滿了血水,但那臉頰,那神情,卻也是瞧得分明的。
縣太爺聽他承認是流雲,忙正了正衣冠,對著流雲叩首下去:“恩公在上,受下官一拜。”他這舉動,別說流雲,就連一邊站著的衙役,也是摸不著頭腦。
他見流雲沒有反應,以為流雲心裏見怪,忙對衙役些道:“快,快請我的大恩公去後堂,今日退堂,沒事不得打擾我。”
流雲本就是強打精神,結果這縣太爺當著全衙的人,一口一個大恩公,強撐的一點意誌力也終是散去,萎縮在地。
縣太爺慌了手腳,一個勁的叫道;“恩公不要嚇我,恩公不要嚇我。”
一旁的一個衙役嘴快,提醒道:“大人,他是失血過多,要請大夫來看看。”
縣太爺將怒氣轉移到衙役身上:“你們居然敢打得他失血過多,是不是不想在這兒做事了。”
衙役小心道:“大人,小的們並沒有動手,是客客氣氣請來的。”他說的也是實話,當時確實沒有動手,不過並沒想客客氣氣請流雲,隻是當時被流雲的氣勢所迫,沒敢動手。
眾人將兩人抬進後堂,另有機靈的,已跑出去,請大夫去了。
丫環婆子些將兩人洗整幹淨,換上幹淨中衣,這時大夫也請到,瞧了兩人的病,小叫花子的病,不過是些皮外傷,再是青一塊紫一塊,卻沒有傷筋動骨,倒也好治。隻是流雲的病,大夫卻是束手無策,流雲渾身的傷口,人人自是看著眼裏,大小不下二十處,傷口深處,隱隱能瞧見裏麵的白骨,淺處也是皮開肉綻。雖是早上才敷過金創藥,也不過是止了血鎮了痛。大夫搭脈了半天,道:“大人,恕小的直言,這位公子的病,實在嚴重。這些外傷,到是區區小事,而內傷,在下卻拿捏不準。”
縣太爺自是心驚,這滿身的傷口,都還算小事,那內傷不知多嚴重。
隨從的童子調好了藥膏,大夫給流雲敷上,又開了些內調的方子,道:“這方子,隻是給這位小兄弟養身的,而這位公子,小的卻不敢亂開藥,隻將他外傷先養好,再尋訪名醫,或能有救。”
縣太爺怒道:“你不敢開藥,還當狗屁個大夫。”人一急,粗口也跟著爆了出來。
流雲聞言,替大夫分辨道:“你就不要責怪他,這病,天下也難有幾人會醫。”他也不明白自己中毒,怎麼搞成現在這個地步,毒也藏在體內,真氣也全給亂了,就這麼不死不活的拖著。
縣太爺聽得流雲如此說,也不便再發作,吩咐下人付了診金,送大夫出去。
小叫花拿了藥膏,自己去背角處偷偷擦了,回到屋裏,聽得流雲說他的病天下難有幾人會醫,倒有些難過。他隻知道流雲的病很重,卻不知這病全是他當初不懂藥理,亂給流雲服藥所致。
兩人雖說沒搞明白縣太爺究竟是誰,擔看縣太爺並無惡意,自是將心寬了,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流雲這一覺醒來,已是深夜,人自是有了些精神。
一旁侍候的小丫環見他醒了,忙去暖爐裏端銀耳紅棗羹,看樣子,已是備下了許久,隻等他醒來服用。
旁邊一個小廝一把將碗端過來,道:“給我給我,我來喂他。”流雲抬眼一瞧,卻是小叫花,原來他一身衣服破破爛爛,早被人換下一把火燒了,一時之下找不到適合他穿的衣服,隻好拿套小廝的衣服給他將就著穿。
小丫環不情不願的,將碗遞給了小叫花,叮囑道:“你可小心,別燙著他了。”小叫花道:“放心吧,我都照顧他這麼久了,一直是我喂他吃。”那口氣,仿佛打小就跟在流雲身邊。
流雲一邊吃著他喂來的銀耳紅棗羹,一邊低聲道:“你也有傷,這些事她們做就是了。”
小叫花低著頭,將嘴湊到他耳邊,低語道:“我怕他們給你下毒,防著點好。”
流雲看他眼皮腫得老高,額上一個腫胞,下巴上還一大塊擦痕,明明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卻裝作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向他眨眼暗示,心裏有些好笑:“要是他們看下毒沒用,直接把我拖出去打一頓,怎麼辦?”